“让你做出选择，是牺牲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拯救百分之一的人类，还是选择百分之百一起灭亡呢。”
“外来生物向你发起邀请，希望更多的生物加入河外星系，打造全新的生物球。但你只能带领地球上百分之一的人类前往，剩下的将被全部消灭，你...”
我侧躺在沙发上，用手臂充当枕头叠着脑袋。不耐烦地将刷到一半的短视频划走。
我本身对于外星人的存在是抱有坚定信念的。有外星人并不可怕，要是没有才显得可怕。但矛盾会随着答案接踵而至，如果外星人出现在我面前，那世间万物的定义都会变得不可信，人类是会冠以标签的生物，可是未解生物的降临会让“未解”本身都产生模糊的概念。语言、文字、时间等等，都真的存在吗？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会让人感到惊悚。
我不敢猜想，人类看待事物的认知，在外来生物眼中是怎样的。
假设能在对方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与外来生物进行安全交涉，我可能会想“能说话吗”“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恐怖的是，若仔细思考，说话这个概念难道不是我们擅自成立的吗？至于想法，它们真的有具备这种功能吗？或者就连交流都不在个体行动的范围内。
就在这时，我有一种整个人轻飘飘的恍惚感。太不真实了，吓得我赶紧坐起身。
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才缓过神来。
这时，来信铃声突然“叮”地响起。
我打开“盲盒”查看。
发现是柴月言发来消息。
“今天有空吗，出来玩？”
好不容易盼来的双休，我是想乖乖在家里躺平啦。
一般而言，当女生不想出门，她的朋友会说“改日再约”。
但是在如今社会，当女生找男生出来玩，性质就截然不同，男生说不想出门，那就代表他没钱；男生说没钱，那他就是不想去；男生说没钱不想出门，那他的意思就是“你请客我就去”。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
“你请客的话，我现在出门。”
我如此回复。
原以为可以打消柴月言的念想。没想到聊天框一秒就弹出回信。
“好啊，我们待会在哪碰面？”
她好像是认真的。
我想抬手打字，可大拇指悬空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行动。
不妙。
本想让对方就此作罢，自己却意外掉入进退两难的泥沼当中。
现在我完全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等等，还有办法。
于是，我关掉手机屏幕。
呼。
安全着陆。
只要等到了深夜再回复即可。届时只要告诉对方“不好意思，手机没电关机了，家里碰巧还停电，没办法呢”或“哎呀，不小心睡着了”。就算对方知道其中的含义，也无法想到什么话指责你。
我重新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戴上耳机聆听音乐在我脑海中塑造悲凉、凄清的环境和氛围。
开头的钢琴声伴随书写时的“沙沙”声，效果恰到好处。整首歌的旋律、歌词以及乐器都相当绚丽，给人深刻的印象。
怎么说呢，很像我最近通关的一款galgame。
饿殍。我耗费将近十小时的时间解锁全CG成就。流程相对其他同类型游戏而言很短，但实际上仅凭两句话便能概括全内容。
灾荒疾疫，民不聊生。
岁大饥，人相食。
无数悲惨和绝望浓缩在这几个字当中。犹如这首歌中文山老师的作词那般。殇歌传千里，家乡平饥荒。
我的手机再度响起。
被打扰品鉴音乐的美好时光原来这么真令人心烦。
不用想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柴月言。
但已经忽略她一条消息的前提下，现在回复反而会引起对方的不愉快，还会衍生各种麻烦事情，所以我选择继续不予理会。
很快，来信提示音转变为来电铃声。
这丫头还真是坚持不懈啊。
不久之后，见没人回应，铃声随之中断，看来柴月言放弃了。
然而，才刚安心那么一瞬间。
手机立刻收到一堆来信。感觉音频有那么一秒卡成电音了。
好可怕。
上次经历短信轰炸，还是因为那些微商天天像只苍蝇似的追着我飞。
“der～在吗？要买鞋子吗？虽然是假的，但很便宜啊”
“der～要买棺材吗？现在可能不需要，但可以留着以后用”
“der～二次元吗？V我五十看看实力”
我战战兢兢地拿起手机。
位于折叠信息最上层的是一条好友申请。
对方在标语里表明身份。
柴辞。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通过。
他几乎同一时间打来电话。相隔不过一两秒。
“喂...”
没错，我选择接通。
“林初，你有收到柴月言的讯息吧？”
“啊，对。”
“那我让她坐二号线，你们到花枫街地铁站汇合吧。”
“额...”
听出我的迟疑。柴辞补充一句。
“要是你放我妹妹鸽子，你家会是下一个目的地。你清楚的吧，只要你在学生手册上填写过家庭住址，只要我想就能查到。”
“问题是没有计划，漫无目的很无趣的。”
“林初，你好像没搞懂。女生和女生出来玩，关键在于玩。而女生和男生出来，关键在于出来。”
什么无懈可击的逻辑啊。
“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随手整理一下衣服褶皱，换上袜子，穿好鞋就出门了。
按照预定行程，我步行到附近的地铁站，一路上碰到许多充满活力的青年男女，作为节假日最拥挤的二号线，比起平日里的浑身疲惫、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上班族，车厢内完全被现充们包围了。
想必在他们眼中，挤地铁这种令人头疼的事情，也是他们增进感情的一环吧。
抵达花枫街站点后，我花了一点时间寻找准确的出口。最后还是柴月言发来消息，在B出口碰面。
回到地面的扶梯才运行到一半，我就发现柴月言靠在墙壁等候的身影。
今天的柴月言身穿宽松的白色休闲外套，拉链止步于胸前的位置，可以看到和外套同样颜色的内搭。下半身一条稀疏平常的百褶裙。相当青春的打扮。
话说为什么穿小腿袜的女生能理所当然的吸引我的视线啊？莫名其妙将看向对方的腿部实在不礼貌。
是丰富了穿搭方面的层次感吗？还是在视觉上拉长腿部线条？显得女性魅力卓越提升？
不对，我只是在看柴月言脚底那双崭新的鞋。
嗯嗯嗯。
就是那样。
那双鞋正是我最近很喜欢的AF1————夏日冰淇淋。蓝白配色非常讨人喜欢。
“你好慢。”
柴月言注意到我，虽然嘴上在抱怨，可表情没有一丝不满的情绪，反而勾起嘴角笑着。
“实在太挤了，等好几趟车厢内都是人满为患。”
我用手遮挡蔚蓝色天空投下的艳阳。天气真的很好呢。
“后脑勺的头发。”
“嗯？”
“翘起来了，好奇怪。”
我平淡地用“哦”回答她。动身向前走去。
柴月言跟上来，走在我旁边。
“没有女生会喜欢外表邋遢的男生嗷。”
“勉强自己说话时做表面功夫，精心打理外表容貌，展现出与平常相反的自我，难道不是很虚伪吗？付出这种没必要的努力获得的喜欢难道有什么意义吗？为了被人喜欢，费尽心思的伪装，完全连最真实的自己都否定了，这样的感情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令人两败俱伤。”
“这样啊。”
柴月言嘟囔一句，似乎有些哑言，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去哪？”
听闻柴月言的询问，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
“就算是，我也得问问你的意见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我姑且都行。”
“那...就去前面那家蛋糕店休息一会吧？”
柴月言眼睛一眨一眨，指着坐落于十字路口对面那家装修时尚的店铺。
果然。周末游玩计划的必经之路还是这种店啊。
我和柴月言走进店内，在服务员的“欢迎光临”中，在前台点下一杯黑咖啡，一杯生椰拿铁以及两块蓝莓蛋糕。总计花了四十五块钱。
“这便宜啊。”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一杯咖啡只要七块。
印象中这些受大众喜爱、愿意留步在此打磨时光的店铺，商品的售价和客人的友情同样昂贵。
“还好啦。我们先去取咖啡。”
柴月言带领我来到服务台斜后方的自助饮品机前。
视线中央不熟悉的机器，让我一头雾水，只能看着柴月言拿起环保纸杯，跟着照做。
然后————柴月言没了动静。
我们就这样相互对视着，没有任何行动。
“林初，难道说...你不知道怎么操作？”
根本不奇怪吧，为什么还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但对方都提问了，我也没办法回避，乖乖点头承认。
“是...是啊。”
“欸...原来如此。”
听到这，柴月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用略带调戏的语气说道。
我认为，遇到不懂的事情不一定是无知的人出错，而是制造事情的一方有问题。
没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