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一指春季草木茂盛。
二指青年时期。
三指年岁。
四指美好的时光。
五指酒名。
六指心理从稚嫩到成熟的一个重要阶段。
青春。
一个充满朝气的词语，可以引发无数的遐想。那么到底何为青春？
至少我的青春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发现与邂逅，迎来美丽多彩的颜色；也会被“拥有一些事物的同时必将失去些什么”的铁则拖进晦暗无光的世界中。
我曾流下悲叹、释怀的泪水。
但我绝对不会否定那段属于林初的青春岁月。即便是未来也不可能改变这个想法。
然而，我要事先声明，这不代表我赞同其他人所歌颂的青春生活。
他们看似处于青春的颠峰，不仅仅是失败被他们看成美好的回忆，即使发生争吵、欺骗，也会在他们心中化为一时的烦恼，最后一笑而过。
没错，他们是青春中最虚伪的存在。
无时无刻不在包装自己。
明明心底里讨厌，可还是要装作乐意的样子。
明明不情愿，却还是没法摆脱羊群效应。
讴歌青春的那群人凭借身处相同的组织、交友圈，方便时时刻刻的沟通，保持彼此之间的亲近。人际关系就是靠这些方式逐渐成形。
因此，如果把这层关系切断，大家随时都会变成自己一个人。
他们就是这样一群臭小鬼。
一如既往的午休时间，我没有和苏月欣一起前往常去的那个地方，而是在教室享用视线买好的面包跟咖啡。
这时，门口出现一名不速之客。
“林初，可以出来一下吗。”
自己最享受的安宁午餐时光遭人打扰，我不悦地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是一位只能用“帅哥”来形容的男生。
跟我对上视线时，他自然的露出一个笑容，令我反射性地回敬僵硬的微笑。
徐陌怎么会这种时候来找我？
“我先出去看看。”
我向苏月欣打声招呼，接着便走出教室，却发现程柟和童梦也在外面等候。
“怎么了？”
我看着程柟一副焦急的状态，出声询问。
“林初，出大事了。”
“嗯？”
“非常严重的事情。”
程柟重复强调事情的重要性，却对其内容只字不提，弄我摸不着头脑。
“你看看这个。”
徐陌拿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个键，再把手机屏幕递给我看。
“这是......？”
听我这么问，童梦和程柟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短信的内容亮给我看。原来他们收到跟徐陌一模一样的信。
“二年四班孟萱艺与不知名男性在学校后方树林深夜幽会。”
“二年级四班孟萱艺脚踏三条船。”
“二年级四班孟萱艺初中事情霸凌同班同学。”
这些来路不明的短信不止一封，往下稍微滑动屏幕还能冒出更多，简单来说，清一色都是在散播关于孟萱艺的诽谤。
“喂，这东西...”
“怎么办啊，林初，这下真遭了。”
“难道说，不止你们收到这种短信？”
“对啊，我们班的学生全部都收到了。完全解释不清楚。大家都不相信，还借此调戏孟萱艺。”
“现在孟萱艺人呢？”
徐陌摇摇头。
“找不到，但能确定她在学校，早上我们三个是一起走进校门的。”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短信一看，果不其然，我也收到了相同的信息。
“发件人的号码不同。是连锁信。”
我将视线移向始终保持沉默的童梦，想听听她的看法。
“试过回拨，但没有回应。”
“等等，连锁信是什么？”
程柟被从没听过的字眼难倒。
“顾名思义，连锁信会在众人间一遍又一遍传递，宛如用锁链将所有人绑在一起。正所谓一传十，十传百。”
“这些东西传开后，班上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孟萱艺本不应该承受这些舆论的，而且看到自己的朋友被写成那样，我心里很不好受。”
徐陌露出无能为力的苦笑。
“确实呢。”
“我们现在得阻止这些信继续传播下去。”
徐陌说完后，马上补充一句：
“不过，我不打算弄清楚幕后主使是谁，只是希望这件事能圆满落幕。”
“换句话说，能解决谣言扩散就行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行，那就先找出是谁做的。”
“嗯，麻烦你......咦？等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徐陌见到自己先前的想法完全被无视，脸上闪过一阵错愕。不过，他下一秒便换上微笑，镇定地询问童梦的打算。
童梦斟酌片刻后，露出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缓缓开口说道：
“用绯闻当做利刃去攻击别人的行为是最差劲的。写信的人既不留下名字，也不抛头露面。只为了将心中的恶意释放出来，完全不在乎当事人会受到怎样的伤害。这种人必须将他揪出来，彻底修正那股腐败的思想。”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认为必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童梦轻描淡写地说道。
“今天历史课老师刚好有讲到这个，是汉谟拉比法典对不对？”
程柟立即对这句耳熟的话有所反应。
我也仿佛触发反弹般，脑海里蹦出几句歌词。
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
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
嗯嗯～
我用手抵住下巴开始思考。
“看发信日期可以发现，时间线都大差不差。”
“是啊，今天早上就突然人尽皆知了。”
“那么要从哪里下手？”
“我觉得得先收集情报，弄清楚孟萱艺最近是否有和谁产生矛盾。”
“你觉得始作俑者可能是孟萱艺的仇家？”
我干脆点头回应童梦，继续说道。
“如果能找到孟萱艺更方便了，徐陌，程柟，你们有联系到她吗？”
“发过消息也打过电话，但完全没有回应。”
“确实，刚打开手机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就会钻入脑海。想必她也不愿意面对。”
“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恶劣到跟网暴没区别了。”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
“反正不可能到处打听。基本问不出什么名堂。”
“......”
“先从徐陌你们班级开始下手吧。”
“所以是......?”
“毕竟梦孟萱艺是二年四班的，说不定收集的讯息出乎意料的多。”
“你不是刚说不能四处打听情报吗......?”
哼哼。看来徐陌还没弄明白我在说什么啊。
“收集情报并非只能依靠交流。”
我故作神秘地扬起嘴角。
“说人话。”
童梦见我这副模样，立刻将手叉到腰上，露出非常不悦的表情。
“呃...答案其实很简单，只要用眼睛仔细观察就好。我们没办法跟人交谈......不对，应该说没法光明正大地打听有关孟萱艺的事情，所以必须采用其他方式搜集情报。”
我说完后在心里反复琢磨两遍，发现没到简单易懂的地步，继续解释着。
“人类的沟通行为中，从语言得到的信息只占三成，另外七成的信息，都是从眼球转动、神态变化之类的小动作中得知。”
不知不觉间，陷入沉默的不只有童梦，徐陌和程柟也呆呆地张大嘴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气氛，我还以为又要受到童梦的一阵数落，结果她只是死心地叹一口气，对我投以高度同情的眼神。
“你的人生究竟是可悲到哪种程度了？”
“这......这是八幡老师说过的话啦......”
童梦面露无奈，拨开披在肩膀上的头发。
“总之，只能交给徐陌和程柟去做吧？”
“是啊，毕竟像我这样的人要是串班，只会被一双双充满恶意、嫌弃的眼神逼走。”
“那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做，但我程柟具体需要做些什么？我没听懂。”
徐陌干笑两声。
“你们只需要观察其他人学生就好，步骤非常简单。首先，把耳机塞进耳里，不过不要打开音乐，而是仔细聆听周遭的人在说什么。接着装出发呆的样子，仔细观察班级里每个人的表情。”
“我懂了，大概意思就好，如果有讨论孟萱艺的小团体，我和徐陌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凑过去偷听，顺便观察他们面部表情的变化反应。对吧？”
莫非程柟这小子真的很聪明？简直是一点就通。
“那就开始行动吧。”
等他们离开后，我打算回班级继续享用午餐。
刚迈出脚步，衣服好像勾到什么东西一样。
童梦？
我回头一看，童梦正轻轻捏住我的衣角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
见她没反应，我再度轻声询问。
“童梦？”
“这件事和徐陌有没有关系？”
她终于下定决心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没有。”
我不做任何思考便给出回答。
“那你有参与其中吗？”
“......”
我没法欺骗童梦，也办不到告诉她真相，只能沉默不语。
而我的行为在她眼中无疑是等同于默认。
“你，真是糟透了......”
我明白童梦无法容忍我这样做，也清楚她能察觉到事情到位不对劲，所以我早就做好被她厌恶的准备了。
“童梦，这次的委托不存在两全其美的解法。”
“......这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吧......？如果认真思考，一定能寻求更好的......”
童梦的声音越来越细微，直到最后，她甚至没能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童梦，我会好好解决这次委托的。你不用操心。”
“就算是这样，你至少事先跟我说一声，而不是瞒着我擅自行动。”
如果告诉你，你一定会斥责我，并想尽一切办法打消我的念头。
我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所熟知的童梦就是如此。
只要靠近，她就能看透我的想法。
所以此时此刻我认为不需要其他言语。
童梦也能理解我的内心。
果然，共情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枷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