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的情绪充斥苏渠那狭窄的胸膛。
十八岁的他未曾想过有人会为了自己做出这些。
更别说是人鱼种这种充满幻想色彩的少女。
过往的一幕幕出现在苏渠面前。
人经历变故总是会一夜成长。
苏渠意识到自己曾经所做之事的幼稚过了头,自觉欠余沫绫一声道歉。
想要下床,但在脚尖接触地面的瞬间,苏渠只感觉后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苏渠这才想起了,这天自己似乎是在出门时候被花盆砸到了脑袋。
脑门的布条精心缠绕,却因为自己刚刚的动作而散开。
而在布条之间,一片晶莹鳞片也落在了其中。
苏渠捡起鳞片,微微睁大瞳孔意识到了什么。
屋外的女佣听到屋内动静,推开了房门。
在看到苏渠倒在地上后,带着口罩的她,强忍着不适将苏渠搀扶起来。
在将苏渠扶起后,又赶忙退后。
在离远后,那股恶心的感觉才逐渐消退。
苏渠看到这一幕早已经习惯,从小便是如此,不如说女佣已经算忍耐力强的了,若是换旁人,或许早已经呕出。
[带我找余沫绫。]
女佣听到这话,似乎气不打一处来。
叉着腰对着苏渠怒道:
[你还要干什么?大小姐已经答应再给你钱了,你这次还想要什么?!]
苏渠沉默,这才想到,前一天自己还因为对柏琳公司的追加投资和余沫绫吵过。
想到这里,苏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了。
苏渠没有再去理会女佣,开始按照记忆寻找余沫绫。
女佣还想要阻拦,但在触碰到苏渠的同时,就感觉到一阵无法忍受的恶心,身体下意识的松开手。
望着这一幕,苏渠自嘲的笑了声。
只觉得都已经这样,自己在身份证上还是普通人类有些可笑。
女佣只觉得苏渠是在嘲笑自己,用身体大字挡在苏渠的身前。
[不许过去!!不许再伤害大小姐了!!]
女佣没法干涉大小姐家的安排,但她也想用自己的方法去保护好这个一直对她们很好的大小姐。
苏渠见到这一幕,吐了口气解释道:
[我只是想给他道个歉。]
听到这话,女佣还是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反倒呵斥道:
[上次你也是这样骗我的,明明说好是什么道歉,结果还是为了外面的女人。]
苏渠的脑海中闪过柏琳影视公司的她,他也不知如何去反驳。
从前的自己从未掩饰过自己对于柏琳影视公司那个名叫林梦的少女的爱慕。
即使是利益交换,但自己与余沫绫还是夫妻关系。
想了想如果是林梦的话,是否会愿意为自己拔下自己洁白的羽毛。
苏渠不确定,或者说不愿去往那个方向去想。
因为苏渠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那就是林梦绝对不会为了自己拔下哪怕一根她珍视的羽毛。
[让他过来吧,小雅。]
在女佣身后的房间中传来余沫绫的声音,而听到大小姐的话,女佣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
苏渠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走向房间。
当打开门时,却发现这不是余沫绫平常所呆的房间。
书房。
四周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且上面留下了翻看的痕迹。
干燥的房间,陈列的书籍在桌面散落十数本,苏渠只能隐约看到上面写着‘魔药’‘治愈’等字眼。
少女的发丝随着窗外吹进的晨风飘起。
余沫绫就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的是颇有贵族色彩的日常礼服,而下身的鱼尾则是被单薄的一张毯子遮住大半,只有尾鳍因为不好掩藏才露出。
[关于钱的事情,我既然已经答应,便不会反悔。]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
苏渠想要解释,但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而见此余沫绫则是再次道:
[我允许你去,我不会拦你,还需要我送你吗?]
声音依旧清冷,但明显语速更快,苏渠只是摇了摇头,望着毯子一字一句道:
[你是不是拔下了自己的鳞片。]
余沫绫没想到苏渠会问,下意识的抓紧了毯子。
虽她不愿意说谎,但还是沉默。
前世的苏渠对于魔药什么的一窍不通,但他现在意识到了,或许人鱼的鳞片是魔药学中的一种珍贵的材料。
一瞬间苏渠想到,前世许多次受伤都好的莫名其妙。
从前只觉得是体质原因,但苏渠在刚刚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使用了不止一次人鱼的鳞片。
前世余沫绫为何在他身旁毫不犹豫的拔下自己的鳞片,似乎也有了解释。
苏渠向着余沫绫伸出手,而张开后,一片晶莹鳞片就躺在手心。
[这…]
余沫绫抬头,这才注意到苏渠头上的纱布掉落。
就在她不知如何去解释,或者不知如何回答苏渠的问题时,苏渠再次道:
[能为我重新绑好吗?]
余沫绫与苏渠四目相对,最终是余沫绫先一步移开视线。
[小雅,取医药箱来。]
屋外应答一声,很快便取来了医药箱。
女佣小雅想要留下,但余沫绫只是摇了摇头拒绝。
房间重新只剩两人,苏渠主动走向余沫绫,但坐在轮椅上的余沫绫面对蹲在他面前的苏渠,却因为距离不方便下手。
[刚刚是如何绑的。]
苏渠的询问,让余沫绫愣了一下,而后侧头望向了房间角落。
顺着余沫绫的视线,苏渠看到了墙边供人小憩的床铺。
就在余沫绫想要滑动轮椅向着床铺边时,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
苏渠将余沫绫抱起,而后一步步的走向床铺。
余沫绫望着近在咫尺的苏渠的脸庞,还有些呆滞,直到苏渠将她放下才回过神。
[下次记得征得我的同意。]
苏渠点了点头,而后余沫绫便拉着他的手,引导其躺在了床上,而脑袋则是依靠在了余沫绫身上。
[逞强什么,伤口都有些开裂了。]
苏渠觉得这应该称为膝枕,如果有膝盖的话。
比想象中的要软很多。
更没有什么鱼腥味。
只有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清新气味。
苏渠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本能,侧眼望向了为自己包扎的余沫绫。
余沫绫的手指温柔且柔软,而为他包扎时,脸上的表情比起平时也多了分认真。
或许看不到脸或许会更好。
苏渠的视线与余沫绫对上了瞬,这一次是躺在余沫绫怀中的苏渠先一步移开视线。
微微转动脑袋,苏渠望见了微微摆动的鱼尾。
还是第一次,苏渠看到了余沫绫的鱼尾轻轻的摇晃着,像是人荡着腿一样,单是看着就知道主人的心情不错。
可惜的是,并没有持续太久。
余沫绫在察觉到苏渠望着她的鱼尾后,便将鱼尾收了收。
而原本柔软的‘膝枕’似乎都因为余沫绫的紧张而变硬了两分。
[果然,还是很丑陋对吧。]
余沫绫像是无心的一句话,但却触动了苏渠的神经,条件反射般,他第一次回道:
[不,很漂亮哦。]
察觉到余沫绫变得僵硬的指尖,还没等苏渠再说什么,一滴有些滚烫的水滴滴落在了苏渠的脸颊。
[……]
余沫绫有些慌乱的抹了下苏渠的脸颊,但那滴眼泪却顺着苏渠的脸颊流向了苏渠的眼角。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