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了方栗的目光，韶月微微皱眉，顺着方栗的眼神低头望去。
顿时之间，本来锐利的气息就变成了冰冷的杀意，甚至韶月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另一只手则是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下一秒，方栗就感觉韶月的剑横在了方栗的脖子上。
“你是谁 ，假扮我弟子？他岂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韶月的声音寒意十足，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登徒子根本就不是方栗。
方栗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死去的太奶正在向他招手，冰冷的杀意宛若实质，压在了方栗的身上。
一滴汗从方栗的额头上流下，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动一下，那把距离自己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剑刃就能够割开他的喉咙。
方栗心中大喊疯子，语气却是平静异常。
“师尊，我知道我今天表现得可能有些逾矩，但其实是我这次任务想通了。”
韶月没有动，周围强盛的杀意也没有半分平息的意思。
眼中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听你狡辩。
“我之前多次向师尊示意，师尊多次拒绝，但我其实还心存侥幸，这才屡次向师尊表明心意，但我现在已经明了，师尊不仅是我的师尊，修的也是太上无情剑意……”
说到这里，方栗停顿住了，一双宛若星辰的眸子望着韶月。
星眸闪动，似有眷恋在其中摇曳，但更多的是洒脱。
“所以，我决定放弃了，师尊，我不再爱你了。”
方栗的声音洒脱无比，似乎在心里放下了一个大包袱。
如果不是方栗此时脖子上还架着剑，俊朗的面旁和此时的神情看上去肯定潇洒极了。
韶月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剑没有落下，但杀意已经是慢慢回落。
方栗明白，韶月已经是开始动摇，趁热打铁道：
“我也想清楚了，这次前去开荒，不仅仅是为了师尊，也是为了自己，我要让所有人都承认我，拥有能够掌握宗门命脉的能力。”
韶月手中的剑缓缓离开了方栗的脖颈，一道浅红色的痕迹印在了方栗脖子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此时的方栗已经渐入佳境，狂飙自己的演技。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开口道：
“师尊请放心，虽然我心中的这段感情已经成为过去，但是我不会忘了和你之间的约定，请师尊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归宗门的，所以希望师尊成全。”
话音落下，他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只是许久，他都没有等到韶月那句同意的话。
这顿时让他有些不安，不过此时他不敢抬头，生怕韶月看出端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栗才听到韶月的声音：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你暂且先回去吧。”
方栗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发现韶月已经盘坐回了大殿中心。
“弟子告退。”
方栗再度行礼，身形缓缓退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之后，方栗又走下主峰，表情这才变得龇牙咧嘴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伤口上依旧是残存着剑意，以他现在金丹修士的身体，伤口依旧是没有愈合。
等到他运转法力抹去了上面残存的剑意，脖子上的伤口才彻底消失。
“这疯……家伙，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想要杀我啊。”
方栗愈骂又止，想着距离主峰太近，可能韶月能够听见自己的话，只能将脏话憋在心里。
不过他倒是不太担心，韶月会拒绝自己。
以他这几年相处下来对韶月的理解，只要对方没有明确拒绝，那其实就有很大可能同意。
不过这是当然的。
毕竟演了舔狗也是有六年了，方栗能够游走在一众女主之间，没有露出马脚，自然是他舔狗的演技已经臻至化境。
沸羊羊来了都得喊声祖师爷。
刚刚舔狗释然的一出好戏自然也是毫无破绽。
甚至方栗觉得自己每个神态变化都有十八处细节。
这还拿不下一个五百多岁的太上无情老铁处女？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将希望寄托在韶月身上还是有些不够，他从来都是坐两手准备。
他召唤出飞剑，晃晃悠悠飞向了主峰旁的某座山峰，那里是太上长老清修的地方。
现在整个玄神宗，可能只有太上长老说的话，才能够影响到韶月了。
而此刻，在玄神宗上，韶月盘坐在寂静的大殿之中，眼神闪烁着疑惑。
和方栗所想的不同，她所修的太上无情，并不是那种斩情修道的存在。
或者说为了修道而斩情，此等方法落了下乘，在修仙界是不折不扣的邪修。
韶月的太上无情，其实取自道德经中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用人话讲就是，韶月修炼此剑道后并不无情，只是认为世间万物都是运行的轨迹，讲究一个顺其自然。
所以韶月并没有对方栗向自己表明爱意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有太多过激的反应。
甚至于韶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方栗，毕竟太上无情剑道从来都是感受事件万般感情后彻底看破一切。
韶月对感情并不是一窍不通。
但理解不代表同意，韶月则是一直在引导方栗，让方栗心中的爱意化作对宗门的贡献。
当然，这也对韶月有利，毕竟她身为宗主，确实需要为宗门培养出一名出色的继任者。
她自认自己的行动一直温和，希望用岁月抹平方栗心中这份感情。
但她没有想到，这次方栗回归之后，居然是会向自己提出参与开荒这样危险无比的任务，而且行为变得如此轻佻。
“难道，我这几年采取的行动是错的吗？”
韶月喃喃，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会错，太上无情讲究的是绝对的理性，她又怎么会错？
“也就是说，这短短十天的任务，让方栗他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吗？甚至于，走火入魔……”
想到这里，韶月有些许愣神。
走火入魔。
这对于修仙绝对是一个禁忌的词汇，它来源于修仙者对自己绝对的否定。
修仙者多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所以方栗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对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是有人向他出手了吗？或许得好好调查一下了。”
韶月的脸色变得冷冽。
修仙界有老一辈不能向年轻一辈出手的约定，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有不少神通能够了无痕迹引导某人的心神轨迹。
当然，这种神通施展无一不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但方栗是未来宗主，韶月不得不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