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一说，自古便有，兴盛于民间俗世。
但修仙者一向对其并不感冒。
直到三千年前古仙庭的前身——苏国的建立。
苏国由修者掌权，为众多仙门不满。
只是苏国修者修为通天，将国内仙门全部消灭殆尽。
在其掌权的第三十年，气运仙道出世，引得无数修者向往。
又是九百年后，仙庭建立，气运仙道更多细节被传出，修仙界才对气运有更细致的了解。
被誉为天下第一宗的无上玄神，自然有更为详细的记载。
作为宗主的韶月更是知道关于气运的密辛。
比眼前的老妇人知道得都要多。
毕竟老妇人只不过是一名侍女，身份地位太低，见识自然浅薄。
气运里，金光是最为常见的颜色。
它代表的是一名生灵的福缘。
众生皆有福缘，气运中没有金光显现，只是被另外的运道遮掩住了。
而整个修仙界，什么运道最强？
答案当然是天道。
天道布满三千世界，掌管天地众生。
千年大劫便是天道给予三千世界众生的劫数。
不要说渡劫天尊，即便是仙人深陷其中，也绝对是福缘不显，生死未卜。
最为出名的便是千年前古仙庭应劫，当时古仙皇已入仙人之境，是气运仙道的集大成者。
听闻古仙皇气运显现，便会显化出五边金莲，即便是天边的太阳也黯然失色。
然气盛强盛如古仙皇，在千年大劫劫气爆发的时候，福缘金光也是黯淡无光。
虽然现在大劫并未真正降临，但玄神宗是此次应劫主力，又无修习气运之道的修者，所有的核心人员早已被大劫影响，气运皆被弥漫的劫气弄得混沌无比。
方栗作为玄神宗少宗主，自然也该如此。
但在老妇人的望气术下，方栗的气运居然出现了代表福缘的金色？
这是不该出现的情况。
除非……
韶月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便是方栗修行了气运仙道，第二种便是方栗的气运福缘强盛得盖过了天地大劫的影响。
下一刻，韶月就自动忽略了第二种可能。
不修气运仙道之人，就算修为直达仙人境，也无法突破大劫的气运掩盖。
方栗的气运福缘怎么也不可能强盛过仙人。
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性，便是方栗修行了气运仙道。
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疑点。
韶月微微皱眉，气运仙道玄神宗明令禁止，方栗怎么敢？
其次，方栗修行气运仙道不去开疆扩土，为何要去纠缠自己和灵东雪？
最后，如今的猜测并不能解释方栗为何要终止对她和灵东雪的纠缠。
韶月微微摇头，终止了自己的思绪。
以她的目前的信息量，能分析出来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不过有了方向，便是能够以此为依据来进行考证。
不至于让自己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这次下山，倒是不虚此行。
韶月将目光落在了因为自己沉默了有一段时间，而惶恐不安的老妇人，忽然问道：
“你说那天你们离开桃雪峰，方栗将九转剑魂赠与了灵东雪？”
“是，是的。”
老妇人闻言顿时心中涌现了一股苦涩。
她估计，韶月是要将九转剑魂要回去了。
九转剑魂还是太过珍贵了，果然，当时就不该接下此物吧。
“是吗？”
韶月轻声道。
她现在倒是记得方栗在执行上次任务的时候，便是说过有九转剑魂的消息。
并且向她承诺定会为她取来此物。
当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在意。
结果没想到这东西落在了灵东雪手中。
不过这样也好，韶月已经可以肯定方栗对自己并无感情。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自己当初竟还认为方栗对自己真情实意。
一时之间，韶月觉得是有几分可笑。
而另一边，见到韶月又不说话的老妇人只感觉自己压力山大，顶不住压力的她还是主动用双手呈上了装有九转剑魂的玉匣。
“渡劫天尊，我不该对此物有任何觊觎之心，是我太过冒犯贵宗少宗主了，此事也是我撺掇小姐行事，还请渡劫天尊不要责罚。”
老妇人努力扯动着自己的脸庞，让自己露出一个自认洒脱但却谄媚还带着几分不甘的笑容。
“此物，你们留着便是最好的。”
韶月摇头。
九转仙魂虽然珍贵，但对玄神宗不算什么。
更何况此物是方栗自主获取，来去自然由方栗定夺。
换而言之，方栗想送给谁，便送给谁，她韶月管不着。
她抬起眼，看向了茅草屋：
“灵东雪，既然醒了，就出来吧。”
老妇人闻言一惊，有些紧张看着茅草屋门口，心中祈祷灵东雪不是真醒了。
但显然，作为渡劫天尊的韶月不可能感知错，和灵东雪心神相连的老妇人也知道灵东雪是真的醒了。
话音落下片刻，茅草屋的门户已然洞开，灵东雪从中走了出来，向着韶月行大礼：
“弟子灵东雪，拜见宗主。”
“不必多礼。”
韶月淡然道，眼神也瞥了灵东雪一眼，但神识却一直覆盖在对方身上。
这便是方栗一直在追求的另外一人吗？
见惯了无数修仙界惊才绝艳之人的韶月第一时间便是觉得对方太普通了。
对，没错，就是太普通了。
论资质，灵东雪的特殊体质甚至在韶月的眼中排不进万数。
论样貌，灵东雪只能说尚佳，却不是绝美。
论气质，灵东雪虽然冷若冰霜，却又不惊艳。
这是韶月平时绝对会忽视的存在。
然而落在了方栗眼中，却是和她划上了等号，真是荒谬。
“方栗给了你这么多资源，好好修行。”
韶月没有再多关注对方，话音刚落之时，她的身影便是翩若惊鸿，消失在了天际。
不过即便韶月消失，老妇人也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敢开口。
“你这妮子，对方是渡劫天尊，又不怀好意，你怎敢直面她。”
老妇人看着灵东雪，欲言又止。
灵东雪轻轻摇头：
“我们的性命都在宗主手上，我若不出现，只怕让宗主不悦，到时我们更加危险。”
灵东雪所言非虚，老妇人一时语塞。
最后，老妇人口中的话语化作了深深的叹息。
在渡劫天尊面前，她已经是乱了方寸。
看着老妇人佝偻的身影，灵东雪心中则泛起了涟漪。
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老妇人不是那么靠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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