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我小江就行了吧。”江望制止老狐狸无止境的背诵。
“小江，这样叫姑爷是不是不有点不和伦理了？”老狐狸质疑说。
“我不是姑爷！”江望纠正他的称呼，这样的称呼实在太……太不尊师重道了。
“那江爷，这样行吗？”
江望点了点头，终于把称呼定了下来。
“你先前说先生……也就是姑奶奶抱着你长大？你很了解她吗？”江望询问。
“那是当然，姑奶奶以前经常带我们去皇宫里偷鸡吃。”老狐狸感叹到，“可惜太多人不喜欢姑奶奶，她也被迫逃到这乡野，谁也不见。”
江望眼皮跳了跳，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大，最终还是决定先挑些重点来问。
“被很多人不喜欢？为什么？”
“姑奶奶帮人和妖定了个规矩，但人觉得这规矩偏袒妖，妖觉得偏袒人。最终除了寥寥几位，谁也不喜欢姑奶奶。”
“什么规矩？而且立了规矩他们就一定要听吗？”江望问着，几乎贪婪地渴求这些秘闻。
“这我哪儿知道？”老狐狸看向江望，“我天天偷鸡都来不及，这些大人物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江望虽然失望，但也拱手行礼向老狐狸表示感谢：“多谢老先生替我解惑。”
“你先别谢，我还有事情要问！”老狐狸终于想起还有正事，“你知道姑奶奶到底在哪儿吗？”
江望挠了挠脑袋，胡雪去哪儿了他也不清楚。
“先生有事外出，可能需要些时辰才能来。”
老狐狸原本原本狡黠而闪烁的眼睛，此刻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但她应该没多久回来找我……要不你留个地址，到时候我带先生找你？”
老狐狸却只是摇摇头：“姑奶奶想找我肯定找得到……我的法术坚持不住了，有缘再见。”
说罢，老狐狸如同鱼儿般在田野里穿梭，隐藏在深夜里。
江望又回到篝火前，看似在发呆，实际在和虎大商谈。
“你觉得那个老狐狸在撒谎没？”吊坠闪烁起来。
“说话说一半，肯定有鬼。”江望几乎笃定地回答，“信不信，过几天他还要出现……他口中的规矩，你知道吗？”
“没听先生讲起过。”
“是吗……”
“接下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至少他应该不敢害我们。”
江望从怀里拿出一个泛黄的小本，一个木炭，开始写起来。
虎大透过吊坠向外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在字的末尾，江望把“万缘自在大狐仙”，“规矩”等词汇添了上去。
“你这是……全是关于仙师的？你在调查仙师！”虎大开始不安起来。
“我调查先生？你想什么，我哪来的胆子调查先生？”江望嗤笑说。
“这只是……一种了解的途径。”
“你找死别带上我！”虎形吊坠开始晃动。
“虎兄，请听我说！”江望拿起吊坠，对视吊坠上那那彤彤虎目。
“我并非对先生不敬，只是有些事情想知道罢了。”
“知道？你知道个皮！仙师只教你文章你不懂，但仙师教我法术！你知道仙师实力多强吗？你知道仙师想杀我们两个有多容易吗？”
“虎兄！冷静！”江望打断他，“我只是农民的儿子，而你只是山里的野兽。能得到先生的教导是我们天大的缘分。可是就这样的你我，凭什么得到先生的倾囊相授？”
“你们人族真有意思，别人对你好，你到第一个怀疑起来！”
“虎兄，你没怀疑过吗？”
那吊坠暂时停住了闪烁。
“先生谈人间开口便是四海，从皇宫到边疆；她的身份和我差距多少我不清楚吗？先生说修行一提便是天地日月，她的本事和你差距多大你不清楚吗？而这样的人物，在消失不知多久后，突然为我们两个人活跃起来，你我难道不该感觉奇怪吗？”
江望顿了顿，继续说：
“先生对我好我知道，但我不能一直如此无知……而且我只是调查，也没有要对先生做什么坏事。”
虎大沉默许久后，继续开口：“仙师现在为了拯救你我家乡而奔波，你却借此机会调查他，不感觉羞愧吗？”
“先生一回来我就自动请罪，到时候调查多少算多少，从此再无二心！”
“那到时候仙师责备怎么办？”虎大问起了后果——这是已经接受的前兆。
“你把我头砍下来，给先生谢罪！”
“不用你的头，但一切都你来担责！”
虎大再没有反对。毕竟，他也有很多想知道。
江望就这样整理各种线索，直到朝阳打破夜的死寂。熟睡一行人全部陆陆续续地起身，重新上路。
……
幽寿山，万寿宫。
山上的仙宫静谧而神秘，宫殿内部被细腻的光线和古木装饰包围。一个白发老人坐在沉稳的檀木桌前，他面前摆放着一片龟壳。
老人专注地研究着龟壳上的纹路，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象征命运的刻痕。龟壳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散发出淡淡的灵气，伴随着老人的低语，整个仙宫充满了一种深邃的预兆感。
“你的弟子这样，你不生气？”老人开口问到——他刚才占扑时特意看了眼胡雪的弟子。
小白狐躺在房梁上，满不在乎的说：“还好吧，设身处地我也这样。”
“不愧是自在大狐仙，果然豁达……只是，尾巴别突然搭下来就好了”老人笑呵呵地说，他早看出来白狐心中的不满。
“并非如此。”胡雪摇了摇头，“我只是感叹，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优点，真认为我随随便便就收徒了。”
“那你还管他们吗？”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说实话，不太想管……”白狐落到地面，“但不得不管。”
……
江望一行人来到了县城。
县城并不繁华，城墙低矮破旧，来往进出的人群在门口接受盘问调查。
说是盘问，实际上官吏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敲诈钱财。若是不交，不仅进不去，还要被关进大牢锁个一两月。
看见宋旭典史在前面开路，倒没有人要故意为难他们。
进了县城，街道狭窄曲折，道路破烂。两边是青砖灰瓦，人们有说有笑，倒是热闹。
沿着路向上走，来到了县府。县府中，破旧的院墙摇摇欲坠，官吏的办公室里尘土飞扬，几乎看不到整理的迹象。
县府后面有个大院子，附近各村的青壮全部聚集在县后，如同灾民一样拥挤着。
但他们都有说有笑，不过几日艰苦一下罢了，到时候入门得道，谁又能不高看他们？
古观村的人直接被赶入其中，也没有记名登册——有名册反而不便于一些暗箱操作。
“有个坏消息。”虎形吊坠微微闪光，“进入县府后我的神通被抑制了，现在维持不了多久。”
“为何？”
“朝廷官员的官位可以抵消神通……但我没想到一个县府就压的我喘不过气。”
“会现形吗？”江望更担心等下突然冒出一个大虫，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
“吊坠是仙师的法宝，这倒不用担心。”
“那你神通还有多久？”
“一炷香。”
“好。”
江望找到宋旭：“典史大人，我想出去找亲戚。”
“亲戚？哪家？”宋旭皱着眉头。
“城东的张家。”
宋旭思虑起来，城东有张家吗？好像有吧……
不对不对，有也不能让他出去！
“等成为弟子后，会给你们时间探亲的！”宋旭义正言辞地拒绝。
江望也不慌，而是给宋旭怀里塞了一些……石头？
早已做好拒绝贿赂的宋旭，此时呆呆地望向石头。
他送石头干嘛？莫非这石头有什么奥秘？还是说他太穷了只能给这些石头？不不不，也许这是珍宝伪装而成的……
就在宋旭胡思乱想之际，江望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县府。
“虎兄，你这神通真好用！”江望夸奖起来。
“没有没有，还得是你脑袋聪明。”虎大也回敬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