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从县府跑出来,却一时没了方向。居然找到一块地,就这样看起书来。
“你这时间还有心思读书?”虎大有些震惊。
“不然呢?我还要考功名呢”江望翻阅手里的《大学注》,为前朝大儒王璁所著,被现在名流吹捧。
“你也可以趁现在修炼。”
“这吊坠能容人已经不错了,别想修炼什么的。”虎大反驳说着。
“哦。”江望也没说话,只是又读起书来。
虎大有些不耐烦:“别看了!看着我头疼!”
“有人在看我们。”江望不动声色地提醒,手里依然翻阅着书籍。
“你这样子谁不看你?”虎大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很配合地安静下来。
江望余光之处,一个书生看着这边。
这书生身形修长,面容清秀,眉目间透着几分儒雅。他穿着的长袍虽然素雅,但由绸缎所制,衣料轻薄,配以简约的绣花。
正当江望还在思索对方身份时,那人倒是主动上前,拱手行礼。
“这位兄台,在下乃是永州阻玖谢诗安,字文逸。”
江望出于礼节还是放下书,回敬说:“在下田野布衣,名江望,尚未取字,不知兄台何事找我。”
谢诗安指向地上那本《大学注》:“不知江望兄是否愿意让我一观?”
江望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将书递了过去。
谢诗安呼吸加快,目光如鹰隼般翻阅在那本书上,狂喜逐渐浮现在他脸上:“果真!果真!”
江望十分不解谢诗安的癫狂:“文逸兄为何如此高兴?”
“哈哈!”谢诗安直接牵起江望的手臂,把他领向一旁的客栈。级,“江望兄,且来且听我说。”
谢诗安带着江望进了雅间,点了些小菜和二盏酒。向江望娓娓道来。
“江望兄,你看你这本书。”
江望看向这本书,也没看出什么。
“这不就是常见的《大学注》吗?”江望问着。
“不不不,你听我说!”
谢诗安指着书背,继续说:“《大学注》乃是前朝大儒所写。你可知,前朝末年,君王昏庸,小人当道。当时的名流雅士都用这本书中的内容来讽刺当朝。于是昏君大怒,让手下删减《大学注》令其厌恶的部分,当今流传的都是删减版!”
江望有些明白了,他手上的书是胡雪给的,那极有可能这本来就是前朝的书。
先生在前朝生活过?
江望好像又知道了什么,打算等下拿出小本本记住。
谢诗安还在一旁感叹着:“当今学者只是知道王璁的事情,却看不懂他的文章,把被人歪曲的文章来吹捧,却没想到文章的真意如今掌握在乡间田野!”
江望隔着吊坠和虎大对视一眼,又问说:“那文逸兄,方才你怎么看出来是前朝的书。”
谢诗安笑着:“你看着书背。前朝的书虽然也是线装,但只打四孔,为‘四眼书’。而当朝纸质有了改善,多是六孔,交叉装订,所以容易分出前朝当朝的书。”
江望细看,正如谢诗安所说,于是点点头。
“多谢文逸兄解惑,只是不知道文逸兄说这么多,有何需求?”
“江望兄不要见外,只是读书人见书心喜罢了”谢诗安举杯自饮,“只是兄台愿不愿意让我摘抄一份?”
“这是旁人所赠,由不得我。”江望摇头拒绝。
“也对,有这书的也定是大儒……不知江望兄师从何人?”
“我家先生的名字不愿意向旁人告知。”
“原来是隐士……不知是否愿意向高人引荐一下小生?”谢诗安身体前倾,眼神全是渴望。
江望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是县府主薄,我帮你很对事情!”
江望充耳不闻。
“等下……你想学神通吗?我这有珠宝居士弟子的名额?”
江望停下来看向他:“你知道珠宝居士收弟子干什么吗?”
“收弟子就收弟子,能干什么?”
“典史什么的没告诉你?”
谢诗安开始支支吾吾:“典史……县府……多是小人,我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
哦,被架空了。
“你是怎么做上主薄的位置的?”
“族中长辈安排,让我好好做事,体贴民生,等三年官员审查时再调往别处……”
江望又坐了下来,心中暗自和虎大说:“你能迷惑他吗?”
“可以试试。”虎大回应说。
江望又对着谢诗安说:“文逸兄,你让我做珠宝居士的弟子,能否让先我偷偷进去看看到底再教什么?”
“这……应该……也许”谢诗安突然觉得脑袋迷迷糊糊,几乎就要答应了。可他突然一个激灵,眼神回归清澈。
“这万万不可!县府规定:进出县府必须大门登记,私自闯入连带守卫一同受罚!”
江望脸上全是遗憾,看来一县的主薄并不是这么好迷惑的。
这时,雅间外传来吵杂声。
两个身穿青色官服的小吏,押着一个衣衫褴褛,面容灰黄的流浪汉,如强盗般创开客门。
“谢君,我们来蹭饭了!”
江望戒备着,谢诗安反而大笑着迎接:“陈兄,雄兄,你们来得正好。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江望江兄弟;江兄弟,这都是这里的好吏,陈琅兄弟,雄沸兄弟。”
江望认识他们,之前珠宝居士招弟子时,他们两个跑得最快。
两人带着流浪汉很无礼节地坐了下来,看向江望:“你就是江望?”
“是。”江望不卑不亢。
“这也是江望。”陈琅指向流浪汉,流浪汉对着江望露出腼腆的笑容。
“快吃吧。”陈琅说。
流浪汉突然如同饿死鬼一样,用手抓取着桌上的饭菜。
一旁雄沸倒是十分关切的问着江望:“你惹了什么事情,那姓宋的喊我们抓你!”
“我?”江望倒是昏头了,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来解释吧。”雄沸说着,“那宋典史喊我抓你到珠宝居士的府邸,我们给你找了个替身的的”
“替身?”江望看向流浪汉,“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那珠宝居士和宋旭,都是临时上任,惹了一堆事又马上离开!你可是有户籍的人,怎么可能随意绑架杀害?”陈琅十分不满地说。
“不仅周围乡邻肯定会因此闹出事,以后官员审查,这些记录都是逃不了的。可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只有我们本地官员,那些大人物可出不了什么事!”
陈琅又意识到什么,连忙对谢诗安说:“我骂的是宋旭和珠宝居士他们,可没有骂君子您。”
谢诗安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和他们是君子和小人,自然不会自比他们。””
江望听明白了,那宋旭和珠宝居士都不是县府本地人,虽然权势很大,但毕竟和本地人利益不相干。很多官吏反而不听他的。
“那这人是怎么回事?”江望指向流浪汉。
“这是附近的流民,没有户籍,没有耕地。到时候给宋旭说中途反击,按照律令必须关进大牢。宋旭和那道人也不会在意,等他们离开,再把他放出来,就当一切无事发生。”
江望却是摇头:“你们还是抓我吧,我不愿意看到无辜之人替我入狱。”
那流浪汉反而着急起来,停下狼吞虎咽:“别别别,那大牢有吃有住,我去那里正好!”
雄沸也解释说:“江望兄,我们这是在救他呢。像这种流民,被外面的官吏看到必然杀了,拿他头去冒充领功。我这样带他进城,反而才是他的一线生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