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人在这万物之中,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万物之长,万物之尊?
人食万物,天经地义;食人,便是天理不容。
品德恶劣的人会被驱逐出人的范畴,并被辱骂为畜生,因为最低贱的人也不会把自己和动物相比。聪慧通灵的动物会被赞扬,说他精通人性,因为最聪慧的动物也比不上人。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都是这么认为,这其中也包括夏温。
他只是绿龙帮下面一个砍人的混混。说是砍人,但他大多时间是在帮派砍人的时候,偷抱一些财物家具走。
有些时候,帮主骂他他也不恼;立了功大家为他欢呼他也不喜。
毕竟,他加入绿龙帮可不是为了这些,只是选择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的生活。
然后,他遇见自己的师父。
那次他们一同和别人抢地盘,他突然心头警铃大作,立马从混战中逃离出来。
“夏温你个混账!敢跑我就砍你!”
绿龙帮的帮主话刚说完,头就被砍下来。
不止绿龙帮帮主,混战的两方都齐刷刷的落下脑袋。
夏温听着背后传来声音:“呼,又赚两份好因果。”
一个女子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银白的剑,上面甚至没有落下血迹。
夏温匍匐在地上,但却没有什么害怕。
“趋吉避凶?还算有点天赋,若你愿意做我徒弟,我可以饶你性命。”
“师父!”夏温没有丝毫的犹豫。
夏温就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名修行者。
夏温在修行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几乎没有一般修行者懵懂模仿阶段,而是一开始就从因果这根本角度上认识并学习法术。
时光如梭,转眼十年,夏温超过了他的师父,成为青州一代大能。
多做善事,多结善缘,不求钱财外物汇报,一心修德修身。因此,夏温的美名四处传播,而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他只是作出让自己活得更舒服的选择罢了。
世事无常,时局动荡,有传闻大狐仙隐居在青州,十州势力开始在青州布局。
可彼涨此消,青州原本势力极力抗拒外界的入侵,因此爆发大大小小的战斗。
夏温的师傅也因此身负重伤,被废了修为,卧伤在床。
也许抛弃师父远走高飞是更正确的选择,可看着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女人,他第一次对别人产生了名叫“不忍心”的情感。
夏温带着他的师父跑到山野中,照顾他的师父,不理外界。若偶遇外人,也不透露姓名,而是以“山野居士”自居。
偶寻灵迹去,幽径入氲氛。转壑惊飞鸟,穿山踏乱云。
他选择了让两人安逸地活着。
他们成了道侣了吗?夏温不清楚,而自己又不怎么擅长表达情感,只是这样生活下去。
但有因必有果。他的师父还没死,那么之前与他人接下的仇怨就不会消散。只是一个寻常日子,突然出现十来名修行者找到他们,要斩草除根。
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夏温已经远超他的师父。面对十人围攻,夏温鏖战竟然也不败下风。
当太阳第十次升起时,夏温落实了对方斩草除根的诺言,将对方一个宗门全部杀光。
可回来时,只看见师父只剩下头颅还在,身体消失不见,脖子上还残留着被撕咬的痕迹。
夏温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的悲伤与愤怒,只是站在那里发呆,做不出任何表情。
那天半个青州莫名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大,却连绵不绝。
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因果痕迹,他一直认为是个高手。但后来他找到了凶手,是只刚开启灵智的蛇妖。于是他来到青娘娘庙,恳求她将改蛇妖将给自己处置。
“你可知它在犯下此事之前还未开启灵智。”青娘娘说着。
“有因就有果,如此恶行难道娘娘里就视而不见吗?”
“昔日京城,十王与人皇共约:未启灵智,不惩不罚。以此为约,人妖皆不可违背。”
夏温冲向青娘娘,但却被法力死死压住,第一次露出狰狞的样子。
他说不来什么狠话,只是拼命向瑟瑟发抖的小妖劈剑。
后来,夏温无果而返,不知哪里学来更加神秘莫测的本事,重新建立了宗门,一心复仇。
对那蛇妖,对青娘娘,对这规矩。
……
江望不太好评判这个故事。就本心来说,他认为山野居士没什么错。
至少换成他的至亲之人,他也绝对无法如此放任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师姑为何到处不愿意交出那只小蛇妖。”
“杀人就要偿命,那杀鸡,杀蛇,蛇狐狸呢?你们人族又要偿多少命?”青娘娘嗤笑说,“多少妖精古怪到我面前,希望我替他们子女伸张正义?若我不遵守这规矩,最先喊冤的是你们人族!”
江望也冷静下来,其实这规矩的想法很简单。
并不是人天生高贵,能将万物视为盘中餐。只是天生万物,弱肉强食,这是生命和生命之间最基本的矛盾。这所谓的规矩并不是偏向某一方,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箱子,将这份矛盾隔绝开来。
也许他这样真的避免许多无谓的争斗,可这项规矩很明显没有任何一方会对其满意。
“这样的规矩,是如何施行下来的?”江望提问。
“胡姐姐呗,她便要说她要‘背对众生,独断万古’,自己修改了因果规则,但也被逼的隐居。”
先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再强一些啊……
江望告谢青娘娘:“多谢青娘娘解惑,我想我知道该如何对付山野居士了。”
青娘娘看着他:“你中法术了?发什么神经?”
“我没什么本事,就如先生所说,我来此只能凭借这嘴巴。如今,我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江望有种莫名的自信,让青娘娘都觉得事情发展有些玄乎起来。
……
刘麝睁开眼,自己就在柴房里。
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对了,自己看人没看住,让跑了。
跑了就跑了,还让自己在这柴房干什么?
“外面兄弟,开下门!”
没人应答。
刘麝不安起来,开始撞门。可门丝毫不动,自己就倒下了。
“我怎么这么瘦弱?”
刘麝感受到自己无力的肌肉,不禁捂脸感叹。
可摸到脸上的皱纹,又惊吓起来。
“我怎么这么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