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大受刺激跑掉后,就再也没来。
乌照等了一个小时,在石室里留了坐标后,用传送符传送了出去。
一出来就惊呆了。
沈园一个小时就完全毁于一旦。
房舍还都好,就是花园子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到处一片焦黑,鼻端飘着的是木柴的焦糊味。
乌照在心中估量了一下损失,觉得自己赔得起,才放下心来。
他朝开着灯的大厅走去。
沈园大厅里,银星已经听完了刘绮的自述。
乌照进来时,就听到银星在说:“你是贵妃,他是世子,你是姑姑,他是侄儿,他被赐死,你就自裁,好一个爱恨交织的旷世不论之恋啊。”
他在门口顿了一下脚步,才进去。
银星上下扫了他一眼,笑着打招呼,“回来了。”
乌照点了点头,坐到桌子另一头的沙发上。
刘绮一见到他,一改刚才在银星面前期期艾艾哭哭啼啼的模样,愤怒地站起来,食指几乎撮到乌照脑门。
“就是他,他打开了我繁郎的棺材,破坏了上面的灵阵,我的繁郎要灰飞烟灭了,呜呜呜。”
乌照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这样吧,你的繁郎反正是回不来了,尸身存着也没用,烧了埋了,灰飞烟灭也都好。反正我会送你去地府,别想着再吸别人阳气害人了。”
刘绮听了这话,颓然倒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颗泪珠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
“那我这一百年,又算什么?”她低声喃喃。
银星沉默了会儿,长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把沈翊好好放回去,把你拐来的身体还活着的人都好好放回去,我就带你去看看你繁郎的转世。”
刘绮猛然抬头,那滴泪顺着脸颊流下,一直因疯狂而扭曲的脸庞都因这丝期盼变得闪亮了,“真的吗?”
“嗯。”银星点点头。
“好好好,我这就放,你稍等。”
刘绮立即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从骨戒中招出那几个魂,带着那几个魂原地消失了。
大厅里安静下来。
银星沉思着,没有说话。
乌照看过来,视线落在银星手中的骨戒上,“那是她的骨灰?”
“嗯,”银星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你的脸上似乎有疑问。”
“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明明骨灰在手,你可以直接驱使她归还生魂,你却答应带她去看情郎的转世。”
银星扭头看他,盯着他的脸。
“其实,人转世后,英容笑貌都会改变,再见面不一定会爱上。当初那个钟情之人早就不在了,她心里不过是一份执念。”
“带她去看看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等了一百年,看一眼也算圆了梦,投胎时执念少些,能容易些。”银星说。
“可万一,她又爱上了呢?”乌照问。
银星一笑,转眼看向门外漆黑的园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说。
“从前在一个特别的地方,那里的人类有不同的种族,有长生种、短生种以及蛋生种。”
“长生种有八百年的寿命,短生种最多百年,蛋生种每二百年轮回重生,每次轮回都会失去前世记忆。”
“各个种族之间很少通婚。”
“有一个叫小春的长生种跟一个叫小聪的蛋生种相恋了。”
“第一世的时候,他们同岁,恩爱非常,但是小聪两百岁时轮回重生,小春痛不欲生,他们分开了。”
“第二世的时候,小聪十八岁遇见了小春,他对她一见钟情了,但他知道小春曾有一个爱人,便嫉妒着那个爱人,总想超过前面那位,两人间有了些矛盾。这次他没活到两百岁,两人才相伴十年,他就因意外去世轮回了。”
“第三世的时候,小聪再次遇见了小春,又再次一见钟情,并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小春曾有两个刻骨铭心的爱人,心里又再次妒忌,常常吃醋,作出格的行为让小春在意他。小春虽然爱他,却也感到疲倦。这次他也没能寿终正寝。因城里叛乱保护小春轮回重生了。”
“第四世小聪依旧对小春一见钟情,但是小春拒绝了他的爱。她并非不爱,只是累了,疲倦了。一次次失去爱人,爱人总是嫉妒着前世,她不想再继续。才三百多岁的她,在族群里尚算年轻人,但她再也无力去爱,只想平静。小聪不懂,黯然神伤。”
“下一世的约定很美,但不见得就一定是美好的结局。”
“能好好相爱珍惜当下的话,一世就够了,何必生生世世纠缠,刘绮只是没能爱到,所以执念了。”
银星说着转过头来,乌照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左耳上。
他心里隐隐有些作痛。
“可他没能好好相爱。”乌照转头看向外面。
“嗯。”银星说。
“而且他忘记了,怎么能怪他呢?”乌照说。
“嗯,不怪他。”
“她应该好好休息。”乌照说。
“嗯,对,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银星站起身,走到园子里去了。
“要做什么?”乌照跟着她问。
“恢复一下这个园子,否则要赔钱了。”
银星说着捏诀念咒,一道道银光飞出去,将倒掉的花草扶正,碎掉的石块复原。
除了死掉的鸟雀,其他的都复原了。
乌照松了一大口气,还好,小金库保住了。
他们复原之后,刘绮也回来了。
天渐渐亮了。
沉睡了一晚的城市再度苏醒。
城南高中的高三生,正打着呵欠走向教室。就算已经暑假了。
他们也会比别的年级晚放假。
曾清宇揉着眼睛走出宿舍楼,路过操场时,见到一男一女站在树下,一路目送他。
男帅女靓,非常养眼。
一米八的大男生有些腼腆,他挠了挠后脑勺,又低头瞥了眼身上的校服和白球鞋,全都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
他安下心,从容地笑了一下,拐进了教学楼,清瘦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
“繁郎~”刘绮红着眼眶往前飘了飘,泪珠一滴滴滚下,眼中满是不可触碰的伤痛。
“他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他叫曾清宇。”银星说。
“你怎么这么残忍,他长相不如以前就算了,还要告诉我连名字都变难听了。”
银星突然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乌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是他,也不他,我说了你别报太大期待,你的繁郎,早消失在过去了。”
“……”刘绮长叹一口气,痴痴望着眼前的教学楼。
“不是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吗,如果你现在去地府,赎完罪后也许赶得及做他女儿。”
刘绮扭头看银星,眸光亮了一下,但很快熄灭了,她轻轻摇摇头,“不是他的妻子,我不做。”
银星笑了一下,拍了拍骨戒,“进来吧,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