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乌照的话，银星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她笑了一下，迎着卫九卿冷淡的视线顶回去，“卫会长铁面无私令人敬佩，但我怎么不记得灵师协会的规章里，有员工被举报未加证实就停职的规定？”
言下之意，是在反问卫九卿是否按规则办事？
卫九卿微眯了一下眼睛。
“年轻人不要恃才傲物啊。”卫九卿冰冷开口。
银星笑了一下，像没听出他的威胁之意，“多谢您的夸奖，十八岁的灵境二重就算天才了，十八岁的灵境三重真不多见。”
卫九卿抿紧唇，阴冷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
银星觉得以卫九卿刚才一瞬间泄露出的阴狠，下一秒暴起对自己动手也不会令她惊讶。
打出保障弱势灵师权益的旗号的灵师协会的会长，竟然是个没常识的，浑身冷淡阴狠的人？
他自己没觉得违和？
还是说这已经是他克制后的展现了？
身上带着那么浓的九阳花混白鼠尾草的味道，是真不怕别人怀疑他是鸠占鹊巢？
这么大胆的鬼她真是很久没见过了，让她来瞧瞧到底是哪个胆大鬼？
银星掩藏在桌下的手悄然翻了几个手印，银色灵纹闪过后，银星揉了揉眼睛，视野立即大变样，眼前卫九卿的身体有淡淡的金光萦绕，里面有一个浑身冒红光的家伙。
跟卫九卿长得不像。
啧，这是造了多少孽，血光红得发黑了。
那血光遮挡着这鬼的面容，看不太真切，只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一种带着憎恨的熟悉感。
是她哪个仇人在里面吗？
没等银星想明白，鱼缸里有一条小银鱼身上浮现金光，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影子附在鱼身上，一丝金光连着卫九卿和鱼。
好家伙，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会长办公室每天进出多少高阶灵师汇报工作啊？这鬼还能将卫九卿本尊的魂放在鱼缸里，真是大胆。
银星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换上了十八岁少女的天真浪漫笑，“不过，会长大人辛苦一天了，到现在还没能休息，一定是太累了才导致的疏忽。如果证实这只是一场误会，我能得到一点补偿吗？”
卫九卿被她气笑了。
他见过不少贪婪的人，但像银星这种毫无依仗就得寸进尺的真是生平仅见。
很好，他已经想好她的死法了。
“你想要什么补偿？”卫九卿声音阴柔。
银星笑了一下，“简单，我看会长大人那缸银鱼不错，上次乌照说想吃小鱼干，不如送给我，等乌照回来了，我想给他做小鱼干吃。”
卫九卿深深看她一眼。
银星的眼神清澈见底，带着淡淡的娇羞，像是想到情郎的怀春少女。
卫九卿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头上有血痕的银鱼，隐秘地勾了勾唇角。
卫九卿的魂魄附在鱼上，鱼死就算人死，卫九卿的罪孽就会算在杀鱼的人身上。就算卫九卿的身体还活着，他的魂体也不算生魂了。
外甥吃舅舅，这想想就很刺激。
他都有点想看真相揭开的那天，乌照脸上会是多痛苦绝望的表情了，一定很棒！
外甥的命定之人油炸舅舅给外甥吃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
不行，不能笑。
卫九卿回过头来，温和浅笑，“难为你这么想着他，那就如你所愿。”
虞枫铎调查显示，确实如银星上报的，李业是个罪犯，奸杀了八个孩子。在他又一次要犯下罪孽的这个夜晚，八个孩子化成的厉鬼，将他吃了。
至于银星，她抵达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回溯勘影术就是如此展示的。”虞枫铎在电话那头汇报完毕。
银星玩着手指，等着卫九卿挂电话。
对于调查结果，她一点都不担心。
卫九卿挂了电话，挂了个笑在脸上，“原来这是个误会。”
“真好，我可以把鱼缸带走了是不是？”银星笑得天真。
“可以，不过那人就留下吧，我来审他。”卫九卿指着门后依旧昏迷的司机。
银星回头看了一眼。
“当然可以。”
经历了略有波折的一夜，银星带着一缸鱼回到了乌照家，把鱼缸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她一回来，就盯着那条有血痕的小鱼看。跟其他小鱼比，这条小鱼似乎真的比较聪明，从回来开始，小鱼就好奇地隔着玻璃跟她对视。
看了好一会儿，银星直起身问电话那头的乌照：“你还不去睡吗？”
“我睡不着。”乌照听起来情绪低落，透着长长的叹息。
“在想什么？”银星问。
乌照沉默了一会儿，带着六分不确定，“我老舅，似乎跟以前不同了。”
银星听了，微微挑眉，坐在沙发上，看着鱼缸里的小鱼，“哪里不同。”
“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性情不一样了，说话语气、行事作风，变太多了。若非我天生开着阴眼，都要怀疑他被夺舍了。”
银星声音突然放柔，“想不通的事就先放放，说不定等你有更多线索之后，事情就能想通了。要不要我帮你换换脑子怎么样？”
乌照笑了：“怎么换？”
银星：“来我考考你，看你是不是合格的灵师。”
乌照：“你问。”
“九阳花有什么功效？”银星问。
“嗯？我只知道九阳花可以治疗血魔咬伤，为什么问这个？”
“非常浅显的认知，”银星语速缓慢给他科普，“九阳花，蕴含太阳之力。”
“在血魔初拥中，可中止人体的血魔化。对于血魔，九阳花相当于剧毒。对于人类，九阳花有驱散罪孽诅咒的作用。”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是月华君告诉你的吗？”乌照问。
银星笑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又问：“白鼠尾草，有何效用？”
“主要功效是净化，兼有提神醒脑、安魂的作用，叶片有独特清香。”
“最后一个问题了，九阳花混合白鼠尾草，有何功效？”
“这，我不知道，这俩能混合？”乌照问。
“我今天从卫会长身上闻见了这个味道，九阳花混合白鼠尾草，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但主味就是这两个。”
“你怀疑我老舅身上有问题？”
“不是你怀疑卫会长被夺舍吗？”银星反问，“我只是跟你说了我闻见的香味，免得你胡思乱想我对你老舅有想法，你不如找个懂灵植物灵药的去问问。”
乌照像是在那头不好意思了，语气软了下来，“我明天就去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