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镜一离开，卫九卿就面容呆滞地任人宰割了。
“你说什么？”鬼市少主看着前来禀报的周文。
“卫九卿的魂魄已经离体了，我们多方查证，只在湖里捞到了附着他一魂的鱼。”
周文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捧上一个鱼缸，里面有一条头上有血痕的银鱼。
鬼市少主瞥了一眼。
“他想以此保住魂体不落入我们手中。”
鬼市少主冷笑一声，伸手捞出那条鱼，鱼在他手里挣扎，无力地扇动着腮盖。
“但只要鱼在我手里，他想重组灵魂，就得来找我。而他附身的鱼一旦死了，他这一魂也就算死了。到时候，魂魄有生有死，他还怎么重组呢？”
鬼市少主说着，露出一个阴狠的笑，重重捏了一下鱼，丢进鱼缸里。
鱼沉到底部，不动了。
“行了，既然他不要这躯体了，那我们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鬼市少主说完，身体变成虚幻的黑影，一闪没入卫九卿的身体里。
卫九卿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
眼中不复平和。
银星用最快的速度翻阅了周文的记忆，等她退出，周文七窍流血，随着鬼气稀薄，他的魂体也渐渐变得透明。
她的脸色隐晦难明，对着周文张开了手。
但又没继续动作。
似乎在立即将周文搞死，和留着他说不定以后会有用之间纠结。
已知，钟无极在卫九卿体内。
再已知，鬼市少主夺舍了卫九卿。
可得，钟无极就是鬼市少主。
洞窟里静极了，乌照还未从洞穴里出来，水潭边只有银星、奄奄一息的几只生魂，和三个只剩一口气的俘虏——一个周文和两只血魔。
银星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暴虐。
很好，在她睡觉的时候，钟无极不仅卷土重来了，还搭上了鬼市，偷偷摸进了灵师协会，暗中布置人手。
让她想想，当初钟家这个族群还有几条漏网之鱼来着？
银星看向地上像血人一样的两个血魔。
他们浑身是伤，像是流干了体内的血，胸口却略微起伏着，还没死。
血魔间是按照眷属关系判定归属及家族。一般谁的眷属，就会冠以谁的姓氏。但大家族的族长，都是亲王级别的血魔。
以前钟无极便是亲王级别。
银星不信他被自己灰飞烟灭了两回，通过保命手段重来的还能有亲王实力。否则他也不会跟鬼市合作，去做什么鬼市少主了。
根据鬼市少主刚才在周文记忆里表现出来的，他像鬼超过像血魔。
银星猛然皱眉。
苏青，在这之中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银星不信以钟无极那种暴虐有余而智力不足的脑子，肯定突破不了血魔和鬼之间的物种界限。
这些来参与实验的血魔，是钟无极的眷属，还是别的亲王也参与了？
现有血魔亲王不超过一掌之数。
银星全部认识，只要知道是谁的眷属，基本就可以确定背后到底是谁在与鬼市狼狈为奸。
血魔内部并没有太严谨的组织，虽然是有个清辉会，但组织相当松散。
都是各家各自为政。
“说吧，你们属于哪家？”银星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佯装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两只血魔却只看了她一眼，没开口。
银星冷哼一声，没再问第二遍，也没再多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洞窟，乌照还未回来。
她一挥手，银光闪过，生魂全都晕了过去。
血光从她指尖绽放，点在一个血魔的眉心。血魔浑身一震，看向她的眼神震惊又呆滞。
眷属控制。
只存在于同一家系里，拥有眷属关系的血魔之间，但若血魔等级足够高，哪怕不是直属眷属，同一家系的上位者也可控制下位者。
“哼，说吧，你是哪家的，上位眷属是谁？”银星满脸厌恶。
血魔根本生不起一丝抵抗之心，银星的等级远超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白家的，白夜叉大人手下，一代眷属。”
银星嗤笑一声，“原来是她。很好，漏网之鱼找到了。她在哪儿？”
“白夜叉大人在鬼市。”
银星哼了一声，“钟无极什么时候回归的？”
“谁？”血魔眼神迷茫，他不知道钟无极是谁。
“鬼市少主的来历你清楚吗？”银星换了个问题。
“鬼市少主是我们白夜叉大人跟鬼王生的，如今十六岁了。”
“……”银星怪异地挑起一边眉毛。
白夜叉是钟无极的下位眷属。
现在钟无极又借着她的肚皮出生，成了她的儿子。
老子成了儿子。
他们是会倒反天罡的。
银星忍下恶心的感觉，又问：“你们做这个实验，是有什么计划吗？毁灭灵师界？”
“不知道，我只是听令行事。”
再多信息就问不出来。
银星把另一个血魔也问了一遍，也是同样的答案。
这些血魔只是白夜叉的下属，他们连自己最高位的上位眷属都不清楚。
如果钟无极不复当初的实力，那在钟无极繁衍出来的眷属里，银星应该是级别最高的。
银星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命令这两只血魔帮她做卧底，将白夜叉和鬼市少主的动向定期传递给她。
她做完这一切，乌照还没出来。
银星只好拖着所有俘虏，走进了洞窟里。
洞窟岩壁上镶嵌了很多夜光灯，照得亮如白昼。
银星走在足球场那么大的洞底，穿过一间间牢笼里关着缺胳膊少腿的魂体，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人体，还有一些看上去好手好脚却眼神呆滞的人。
她停在最里面一间石室外。
乌照在里面，看着一张方子，手微微颤抖。他面前，是一锅泛着橙光的灵药。
空气里满是九阳花混合白鼠尾草的香味。
乌照脚下倒着一个人，银星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灵师。
乌照听见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眼睛赤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九阳花混合白鼠尾草，用来净化夺舍后的负面效果。”乌照语气危险，他半眯着眼，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银星直视着他，认真回答：“白鼠尾草有净化邪祟的效果，九阳花则可消弭血魔的罪孽诅咒。”
“两者混合，可以合理推测效果为，可以消除血魔附身活人后的负面效果。”
乌照眉头紧锁，“只是推测？”
银星冷笑了一下，分毫不让将他视线顶回去，“不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