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视线在空中碰撞。
针尖对麦芒。
“你想说是月华君告诉我的？”
“你怀疑月华君在通过我针对卫九卿？”
“搞搞清楚，卫九卿身上的味道到底始于何时，总不会是在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一瞬间带给他的吧？”
银星眼中的嘲讽满得几乎溢出了。
乌照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察觉出自己刚才的反应太激烈。
他静默了一会儿，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银星移开了视线，对此不置可否。
空气有些冷凝。
不知道是因为午夜的水潭释放了寒气，还是来源于银星身上。
乌照想了一会儿，首先打破沉默。
“会长是我舅舅，我唯一在世的亲人，想到他可能出事，我关心则乱。”
银星盯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周文，冷笑一声：“是啊，银星是个坏人，只要有人出了事，都来怀疑她吧，就算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也肯定跟她有关。”
乌照愣了一下。
“反正她有前科在身上，肯定是她干的，是不是？”银星问。
乌照定定看着银星。
银星却没看他，似乎被自己的手指甲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看得起劲。
他感觉到银星此时的心情极其糟糕。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觉得你如果真的早就知道九阳花和白鼠尾草的效果，应该早点告诉我，这样我能早点判断老舅遇到了什么危险，免得耽误了救他的时机。”
“他对我很重要。”
银星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抿了抿唇，很想问他“卫九卿对你很重要，那我呢”，但一转念，就将这念头压下了。
太矫情了。
她问不出口。
就像她在争风吃醋一样，没劲。
她这么想着，脸上就显露出索然无味来。
“你想知道的一切，他都知道。你既然会血符术，就用那个搜魂吧。”
银星将周文丢在门口，转身离开。
“我回去了。”
乌照见她扭头就走，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时不拦住她，会发生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事。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瞬间跨越了整个房间，将人拉住了，“别走。”
“干嘛？”银星头也不回。
“是我刚才失言了，对不起。”
“……”银星自嘲一笑，“反正我确实与月华君这个血魔为伍，不算完全清白，别人怪我也赖不了别人。”
她没忘记在乌照眼里，她是跟血魔月华君达成了交易的人。
她会的本事，都是跟月华君学的。
这天然就给了乌照不信任她的理由。
灵师理所当然的不信任妖魔鬼怪，这点她无法谴责任何人。
乌照立即回答：“不，是我的错。你之前已经提醒我了，是我没放在心上，没立即调查出来九阳花和白鼠尾草混合的功效。”
“……”银星扭头看他。
看吧，他承认是自己的错，也不否认因为月华君她不清白这件事。
“你别走好不好？”乌照小心翼翼问。
银星摇了摇头。
见乌照眼中闪过失望，解释道：
“我必须走。一来，这是你的任务，调查到这一步，你势必要跟协会里报告的，我出现在这里，不合规。”
“二来，我才收了会长的银鱼就到了这里，会打草惊蛇。”
银星收敛了所有情绪，跟他就事论事。
乌照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理由，“那你在家等我好吧，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就回去。在我回去之前，你尽量别跟会长起冲突，一切等我。”
“行。”
银星用传送符离开了，没管乌照后续如何处理的。
漆黑一片的乌照家。
银星的身影悄然出现。
她出现后，只是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银鱼游动的鱼缸。
“你怎么不跟他说，你已经救了卫九卿的魂魄？”
“嘘～”银星轻声嘘了一声，“屋子里有人来过来。”
“你确定？”
银星盯着鱼缸，“本来鱼缸已经空了，我施了幻术，除了我以外的人进屋，幻术就会启动变出银鱼。”
“嘶～”姬云倒吸一口气，“是钟无极？”
“不一定是他亲身过来。”
银星抬手捏手印，很快，淡淡的银光颗粒浮现，组成一个蒙面的人影。
银色人影穿透纱窗进来，在屋内转了一圈，直奔鱼缸，把里面的鱼数了一遍。
人影发现鱼少了，直奔厨房，找到了在冰箱里的小鱼干后，数了数。
“吃了五条？”人影自言自语。
银星仔细听了一下，不是她认识的人。
人影只是确认了一遍银鱼，别的什么都没管，又从纱窗离开了。
全程小心翼翼，没碰任何东西，连开冰箱，都是用一根小木棍实现的。
“有够小心的。”银星收了术，打开灯，走到沙发坐下。
“他们似乎很希望你吃掉那条鱼。”姬云说。
银星冷笑一声，“按照我对钟无极的了解，他一定很乐意看到我杀了那条鱼，导致卫九卿的一魂死掉。以后就算乌照寻回卫九卿的所有魂魄，也会因此而无法合成一个生魂。只能做一个鬼魂了。”
“也就说，他很乐意看到卫九卿死在我手里。”
“他的恶趣味，乐意看相爱的人互相仇视。”
“特别我还是乌照命定之人的前提下，这件事的悲剧色彩又更浓重了一分，他更爱看了。”
银星阴测测笑了一下，“可惜，我并不是无知的小姑娘。”
“我很期待，等他计划落空的那天，他脸上的表情。”银星光想想，就觉得这件事特别带劲。
姬云对此不置一词，只是告诉她：“卫九卿想见你，想当面谢你。”
银星抿了抿唇，闪身进了麒麟空间。
空间里，麒麟的宝殿。
一面巴掌大的银色镜子浮在魂灯旁边，卫九卿的魂魄一半在灯里，一半在外面，看着镜子里呈现的画面。
银星一进来，卫九卿的魂体直起身，灰色长发顺着肩膀滑到他身前，又被他撩到脑后，劲瘦身材被西服马甲包裹，优雅转过身来。
跟被钟无极占据了的身躯比，眼前的卫九卿眼神眼神更平和，脸上也带着淡笑。
一看就是个温和的人。
卫九卿对她鞠了一躬，“银星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