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燕市郊区。
环城路上的路灯远远照过来，青舟医院铁丝网围墙外，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树丛中钻出，抬头看着两米高的铁丝网上的尖刺。
作为高端私人医院，青舟医院占地面积极大，绿化极好，即便主体大楼灯火通明，医院里也到处是可躲藏的阴影。
一阵窸窸窣窣后，银星从乌照身后的树荫里走出来，只扫了一眼铁色网，就掏出一张穿墙符贴在乌照身上。
“好了，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她说。
“说了让你在家等，偏不听。”乌照无奈看她。
银星翻了个白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明明很享受我的陪伴。”
乌照噗哧一笑，没有否认。
“行，那我去了。”他说完就走。
银星却一把拉住他，亲了下指尖，转手印在他唇上。
乌照叉腰回头叹气，“你这样，让我怎么走？”
“要吻别，就好好吻，这算什么？”
大手不由拒绝地按在银星后脑，用力亲了上去，三分钟后，他喘着粗气放开她。
“好了，到此为止，剩下的等我回来再继续。否则不如干脆回家去，别干活了。”
银星抿着嘴笑。
“你个小妖精别再动摇我的意志了。”乌照后退着穿过铁丝网，跟她挥了挥手。
情报上说，青舟医院很可能成了血魔的巢穴，正在大量制造吸血鬼。
但按银星说的，青舟医院院长本来就是血魔的话，那这里很可能早就是血魔巢穴了。
乌照大摇大摆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从一个又一个监控下走过，蛐蛐不知躲在哪处角落高歌，远近不见活物。
他身上被银星提前施了不能被任何形式记录的无影无踪灵术，害怕监控？不存在的。现在不止无惧监控，连任何形式的灵术都无法记录他。
就算是最高级的闪回溯影术，也别想追踪他一丝踪迹。
“这医院里人好少，我都快走到主楼，还是连个鬼影都没。”他耳朵里戴着耳麦，有一搭没一搭跟银星说着话。
“妖魔谨慎惯了，即便在可以光明正大出现的场合，也会下意识保持低调。他们可能躲在某个角落看你。”银星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她似乎在移动，能听到细微的风声。
“你没在原地等我？”乌照皱眉。
“太无聊了，我看到远处有夜市，去买点吃的，等你出来吃。”
“也行。”
银星站在医院楼顶之上的半空，看着乌照走进主楼，才从漆黑夜空落下，从窗户翻进了顶层的一间病房。
很快，一个穿病服，脸色苍白的女子，就从病房出来，扶着墙，缓慢无声地走过一间间病房。
乌照对此一无所知。
他进了医院大厅，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影。
前台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瘦高男人，他见乌照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翻阅手上的册子。
乌照顿了一下脚步。
这就是不留痕迹的灵术的威力吗？
厉害！
即便被看见了，也不会被在意。
乌照从他身边路过时，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册子，却看到他完全是白骨的手。
白骨精？
乌照凝神观察，眼前的人就在他眼中显出纯白的骷髅真身。
想到这里是个妖怪医院，有副骷髅做前台很合理。
乌照走过去，又退回来，跟他搭话，“劳驾，血魔到这里，要去哪层看病？”
男人朝他看来。
在乌照眼中，则是骷髅黑洞洞的眼窝朝向了他。骷髅看了他一会儿，感受不到他任何气息，也看不出他的根脚。
便判断乌照是头远比他强大的妖怪，所以变人的妖术等级很高。
“负七层，您可以乘坐电梯下去，请跟我来。”骷髅没感情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
“不必，我自己去就行。”乌照点点头，扭头就走。
走廊里，依旧不见任何活物活动的迹象。
他一路走来，从贴在墙上的引导画上，了解了医院的各层分布，看出来这家医院对各类病人是分开接待的。
妖魔鬼怪都在地下部分，面对人类的都在地上楼层。一楼全是接待室，不负责看病。
乌照站在楼梯口皱眉。
如果这医院与情报里说的不同，其实有在接待普通人，那前来看病的血魔就近找到人类做猎物。
就说得通了。
这才叫有血魔作乱。
那他就不应该去查看楼下，而是应该先去看看楼上，看看被血魔祸害了的人，是否就近在这医院里被救治。
乌照这么想着，脚一抬就上了楼。
楼上的分布跟楼下不同，是根据人们前来所做业务不同，分类的。
血魔致伤很近，就在二楼。
医院里空荡荡的，乌照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偶尔，可以听到一些人类发出的细小响动。像是睡着的人的呓语，也有微弱的呻吟。
乌照从一个个病房门口朝里窥探。
被血魔咬伤的人，很容易区分。大多伤在脖颈，少数有伤在身体其他大动脉。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间全是脖子被纱布包住的伤者的病房。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九阳花的味道。
莫离尘曾说，被血魔咬伤的人，主要是用九阳花治疗，可以避免变成劣等血魔。
那这里应该就是他要找的那些人了。
乌照悄然推门而入。
屋里的人都睡了，都穿着病号服。
乌照站在床边观察床上的人。
一号床，是个结实的男人，手脚粗大，手心有老茧，面染风霜，脸上的皮肤是长期被太阳晒过的古铜色。
二号床，是个胖胖的妇女，露在外的手同样粗糙有皲裂，看胳膊的粗细，应该很有力气。
三号床，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脸上有褪去妆容的憔悴，唇色很苍白，看着瘦弱，手腕上套着银手镯。
四号床，是个干巴老头，瘦得很，手看起来有些畸形，像是常年劳作的手。
……
房间里有六张床，他一一看过，又看了各人摆放在床头的物品，都是非常普通实用的日常用品，一看就是超市里买来的，没有华而不实的名牌。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农民，身上没有丝毫的灵气。
乌照解开一号床男人脖子上的绷带，伤口果然是两个发黑的牙印血洞。
典型的血魔咬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