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警署的地牢，并不是漆黑的。
或者说，并不是全都漆黑。
至少关押血魔的地方，那是高瓦数的灯泡将里面照得像太阳表面。
没法睁眼看。
血魔被关在里面，能被最大限度的遏制活力。
连伤愈的速度都会减缓。
苏青就是被关在一个闭紧眼睛都亮如白昼的牢房内。
他整个人蜷缩着，尽最大力气将眼睛藏住。
至少眼睛舒服些，整个人都感觉舒服很多。
哒哒哒……硬底鞋敲在石头地板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停在他牢房外。
四面无门的牢笼，在一面墙上幻化出门来。
苏青感到一个人走了进来，停在他面前。
他没动，对方也没动。
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说些什么，谁知对方一言不发，苏青听见破空声时，他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砸在了石壁上。
裸露的皮肉被刻画着特殊符文的墙壁烫得滋滋响。
苏青再也瘫在地上，再也不能维持那个蜷缩的状态。
苏青松开了自己，才发现外面的光线暗了不少。至少已经是普通人能接受的亮度。
而那个踹自己的人，并不陌生。
是那个卫瞬的转世。
苏青记得他叫乌照。
“呵～是你啊。”苏青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
“找我什么事啊？报仇吗，泄愤吗，你再悲痛，于他来说也不过如此，我说了他拿你当替身，你永远都无法得到他。”
苏青任额头上的伤口流出血，他歪头瞪着乌照。
可惜乌照并不如他所猜那样情绪崩溃，只是冷冷看着他。
“宋瑶舟，是你爱人，”乌照冰冷开口，“老实交代你的主子在哪里，否则，我出门就拉她去晒晒太阳。”
苏青瞳孔紧缩。
“未亡人的痛苦，一定也叫你尝个够。”乌照看着他，像看一个死人。
苏青抿着唇看他。
全身弓起，像是要进攻。
好半晌，他嗤笑一声，放松了身体，“我跟阿瑶陪伴的时间已经一百年，可能是你们的几百倍，就算死了，也赢过你们。”
“不怕死啊？行啊，那就换个玩法，”乌照眼神空洞，回头对外面喊了一声，“带进来。”
两个灵师协会的灵师——乌照的靠谱手下，一人押着宋瑶舟，一人押着清晖会血魔进来了。
乌照朝苏青邪气一笑，扭头对清晖会血魔说：“你现在上了她，我就放你走。”
清晖会血魔惊讶地看看乌照，又看看苏青，最后看向宋瑶舟，最后腼腆一笑，“这多不好意思。”
“你！放开我！”宋瑶舟慌乱地看看苏青，挣扎起来，但被捆住了手脚的她，根本无法挣脱钳制。
“你可是灵师，做这么卑鄙的事，不怕遭天谴吗？”苏青色厉内荏。
“你们都不怕遭天谴，我怕什么？我可是好人，一辈子做好事，功德榜身，临死前做几件坏事，上天会原谅我的。”
“更何况，惩罚你们，天道说不定还要奖励我功德呢。”乌照笑容可掬。
清晖会血魔立即点头应和：
“哥，你说得对。只是你真的能保证放我走吗，据我所知，你并不是灵师警署的，而是灵师协会的。”
乌照扭头看他，“你看我现在来去自如，想怎么处置你们就怎么处置你们，你就应该明白，我在这边也同样拥有权柄。”
清晖会血魔眼前一亮，“哥，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只要你放我出去，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说完，邪笑着看向宋瑶舟，“嘿嘿，您想要她怎么叫？”
宋瑶舟被他眼中的淫邪吓坏了，拼命扭动着挣扎，却无济于事。反而将好身材展露无遗。
苏青冷脸扭曲着，他抿着唇，他是不会相信叶璘阆看上的人，能拥有如此卑劣的手段。
但那个血魔的手都伸到宋瑶舟身上了，乌照只是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根本没有叫停。
“不！青哥救我！”宋瑶舟大喊，想要远离清晖会血魔的魔爪，但没成功。
“嘿嘿，小美人儿别怕，哥哥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乌照玩味地看着苏青。
似乎他脸色差一分，乌照的心情就好一分。
“啊啊啊啊！”牢房里回荡着宋瑶舟的哭喊尖叫。
滋啦一声，
眼看宋瑶舟的衣服就要被撕碎，乌照眼神依旧冰冷空洞，苏青便知道乌照如今是心死了，什么都不怕了。
“够了！”苏青大喊，“你想知道什么，我说！”
乌照抬了抬手，清晖会血魔没等人拉他，就放开了宋瑶舟。
“啧，叫这么惨，难道哥不帅吗，哥不比那个小白脸强吗？我还没对你怎么样呢。”清晖会血魔对着宋瑶舟呸了一声，乖乖跟着押解他的灵师走到一边。
宋瑶舟吓得花枝乱颤，哭花了脸，想扑到苏青身上，却被牢牢押住。
“刚才我问的那个问题，回答一遍。”
“你问我主子？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他这辈子是鬼市鬼王的儿子，受伤逃走，估计会回那边疗伤吧。”
“这辈子？”乌照捕捉到不同寻常的关键词。
“对，这辈子，据我所知，这已经是他活的第三辈子了，荒城主已经杀了他两次，都没把他彻底杀死。”
“他是谁？”
“钟无极，你听说过吗？”苏青玩味地看着他。
“听说过，但他不是在近三百年前就被消灭了吗？”乌照皱眉。
“没死透，他重新卷土重来了呗。”
乌照凝眉思考，“据我所知，当初消灭他的人里，就有月华君。所以，他俩是死敌，而那天他口口声声说银星身体里是叶璘阆，是真的？”
“他们俩是死敌，也许是因为仇恨，也许是因为研究得很透，他们对彼此都有特殊的感应。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乌照心跳鼓动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肯定还没死！
“难道不是你告诉鬼市少主的吗？”乌照问。
苏青嗤笑一声摇头，“我跟钟无极也是仇敌关系，只是我无法反抗他，不得不替他做事，只要能给他添堵，我何乐不为？”
“他完全是靠自己猜出来的。只不过没有证实，但怀疑并不需要证据。”
苏青指着乌照耳朵上的金玉铃兰，“你知道你耳朵上那个是绑定灵魂的吗？你知道有器灵吗，永永远远追随着主人转世。”
“那可是他专门为你做的东西，是你们的定情信物，你竟然问我愿意替你挡刀，替你去死的人是不是他？”
“我真替他悲哀。”苏青说。
乌照目瞪口呆，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
他是亲眼看过这个耳环炼制过程的，他是卫瞬的转世？
如果他是卫瞬的转世，那好像很多事都能解释通了。
师父的反应，叶无香送他的无怖鬼面，还有银星的反应……
难道真如苏青所说，自己只是前世的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