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打更的人刚走过。
挂着红灯笼，满是莺莺燕燕的听雨小筑大门，走出来一高壮一精瘦的两道人影。
月华君跟卫瞬勾肩搭背的，步履有些轻飘地走在街上，他拍了拍卫瞬，“今日感觉怎么样？”
卫瞬微微弓着腰，一只手半架半搂，将人扶稳，“不讨厌。”
月华君猛然站住。
卫瞬配合着收回迈出去的步子。
“只是不讨厌？”月华君斜睨着他。
卫瞬颔首，“跟你一起做的事都不讨厌。”
“……”跟在两人身后的乌照觉得他说得保守了。
岂止是不讨厌，在这勾栏里听小姐姐们唱黄色小曲儿时，借着光线昏暗，卫瞬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月华君，压根就没给过那些穿着清凉的小姐姐们一个眼神。
更别提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倒是月华君，当真是在听曲儿，听到精彩处，还会喝彩给掌声赏银，哄得众姑娘心花怒放。
到最后，若非卫瞬跟个煞神一样拦着，估计月华君就要被莺莺燕燕淹没了。
而乌照发现月华君性取向跟自己撞号了，心情闷闷跟在后面。
如果月华君喜欢的不是男人，那他作为银星时跟自己那一段，又算什么？
乌照止不住地想。
“看来，这里的姑娘们不入卫公子的眼。”
月华君一把勾住卫瞬的脖子，眼睛醉成了斗鸡眼，走一步晃两下。
“下回，我请你去京城的翡楼，那儿的姑娘才叫一绝！什么款式的都有。”
“……”卫瞬垂眸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月华君问。
“……”
卫瞬抿紧了唇，似乎不想回答，但月华君没打算放过他，一直戳他肋骨，“别害臊，说！”
“……我喜欢漂亮的，大眼睛小粉嘴，又高又白，美得跟天仙一样的。最好实力比我强，能管住我。”
“嗯，你喜欢被管着？”月华君醉眼惺忪，有些不理解地嘟囔，“那我们很不一样，我喜欢什么都随我的。”
“她最好理解我，又不太用我陪。毕竟我要做的事，没太多时间陪她。”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还没给苏青送过吃食，他该饿坏了。”
月华君说着就掏出一张符欲走，被卫瞬一把抢过。
“嗯？你抢我的符，怎么，你没符用了？”
月华君也不气，从镶嵌着七彩宝石的腰带上掏出一把灵符，看也不看，塞进卫瞬手里。
“拿去用，下次没了符找我，别抢别人的。”
“不是，”卫瞬将那些灵符又塞回他腰带里，“我是想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月华君任卫瞬动作，站得板直。他已经习惯了跟卫瞬在一起时，卫瞬直接上手照顾他。
“去南边的鹊山，找祝馀草，解决苏青的饥饿感。血魔会因饥饿失去理智，变成一头野兽，苏青和我都不喜欢这一点。”
“带我一起。”卫瞬说。
月华君眨了眨眼睛，凑到他眼前，几乎鼻尖贴鼻尖，卫瞬僵着身子，从月华君亮如星子的黑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应该听见了别的灵师对我们的看法，你跟我们同行会被视为异类，灵师们会排斥你的。”
“我不怕，带我一起。”
卫瞬坚定回视他。
月华君高兴点点头，“你来也行，我给你做个面具戴着，别人就认不出你了。这下，有人陪我去听曲儿了。”
两人又勾肩搭背继续走。
“不过你的任务怎么办？”
“不做也罢，不重要。”
“不行！血魔人人得而诛之。来，我帮你算算，看看这任务着落在哪里。”
月华君靠着他掐算起来，卫瞬很享受他的亲近，两人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只有乌照一个人在旁边郁闷。
两人确定了方向，直接用了传送符。
乌照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在传送符亮起的瞬间，将手也贴了上去，搭了个顺风车，总算没跟月华君失散。
刚才的县衙大牢外，一个黑红身影刚从大牢的大门冲出来，就被兜头一张大网捆了。
转眼，月华君的直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说，你是为谁带血食？”
“臭灵师，要杀要剐随你便，别想我出卖主子！”
“硬骨头？很好，希望太阳升起来时，你还能这么硬气。”
一转眼，血魔就被丢到了房顶上，以便比别人更早沐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你！”
眼看一个时辰过去，月华君都没放他的意思，也没再问别的问题，就坐在旁边等着看他灰飞烟灭。
眼看东边的天越来越白，血魔撑不住，全招了。
“我主子是钟无极，我是给他带——”
嘭！
血魔话没说话，突然血肉横飞，爆炸了。
卫瞬最先反应过来，将月华君护在身后。
月华君慢一拍反应过来，见卫瞬溅了一身血，又低头看看干干净净的自己，满意点头。
卫瞬这人就是贴心的。
月华君施了个无垢术，帮卫瞬清理了血迹，起身激活了一张传送符，“走了，回去了。”
“不去打钟无极吗？”卫瞬问。
月华君摇头。
“他很狡猾。他身边既然有能设置这种禁言的人，估计他那边早感应到已经暴露了。”
“现在过去，只会扑空。”
“找他报仇不急在这一时。”
月华君低头看了看炸了一屋顶的血肉，摇头可惜，“真是浪费，还不如带回去给苏青吃呢。”
卫瞬艰难开口：“……你看起来，是在很认真的饲魔。”
“当然！苏青太弱的话，怎么打得过钟无极，他可是要给自己报仇的人！”月华君瞪大了眼。
乌照：“……”
此时的月华君，真的很血魔。
月华君带着卫瞬去了义庄。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只停着一具石棺。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灵纹，不止封印里面的东西，更防止别人从外面打开它。
“把他当作尸体运送？真是聪明。”卫瞬看懂了那些灵纹，由衷称赞。
“对咯，扮作普通人扶棺回乡，比做灵师带血魔上路要容易得多。”
月华君在石棺上点了点，石棺泛起一圈涟漪，他将个红色葫芦递进石棺里。
“我饿得快失去理智了。”苏青的声音从石棺里传来。
“哈哈，抱歉抱歉，我半路遇到了卫瞬，我们一起去听曲儿了，刚又去杀了个血魔，这才回来的。”月华君毫不在意地说着。
苏青、卫瞬、乌照：……血魔真是没有人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