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照跟着他们一张传送符到了鹊山，带着棺材漫山遍野找祝馀草。
一切都如月华君在家书里写的那样，他们找到了天黑，卫瞬为了包饺子，采了野韭菜，等看到它发光的花，才惊觉是祝馀草。
不过提炼过程很顺利，不像灵师等级考试里，研究院里研究员们的艰难。月华君提前用卜算将过程推演出来，实际操作时，只用稍微注意，就成功提取了祝馀草灵液。
漆黑一片的鹊山。
一团明亮的篝火旁。
月华君、卫瞬两人一眨不眨盯着苏青。
乌照坐在月华君另一边，也盯着对面的苏青。
苏青被捆仙索绑着，喝下祝馀草灵液已经一个时辰了，而他今天除了刚才引诱他喝下灵液的卫瞬的血，什么都没吃。
按理，他应该是饥饿状态。
“感觉怎么样？”月华君直愣愣盯着苏青的红眼珠，企图从中捕捉一丝饥饿。
“还行，这里有种空虚感，”苏青抚摸着胃部说，“不过脑子很清醒，是成血魔后最清醒的时候。”
“那你还想吃我们吗？”月华君指指自己，又指指卫瞬。
苏青面无表情看着他。
半晌，突然笑了一下，虽然满是嘲讽，但确实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笑。
“你可能不明白你们俩闻起来有多香。”
“有多香？”月华君像是听不懂他的嘲讽，直接询问。
苏青眼中有恶意一闪而过，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唇，“就是行走的百年人参，懂了吗？特别是卫瞬，那就是最美味的十全大补汤，充满了不得了的诱人气息。”
邦！
咔嚓！
石头与脑袋交击的声音响起，苏青头歪了，诡异地扭成了九十度角又回正，冰冷盯着收回手的卫瞬。
卫瞬出手太重，只是平平一拳就打断了他的颈椎，但血魔强大的自愈力，让苏青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凡人的致命伤。
“别吓小孩。”卫瞬毫不示弱回视苏青杀人般的眼神。
三人中，唯一未及弱冠的只有月华君，说是小孩也不为过。
但卫瞬这种维护却参杂着些别的东西，而月华君许是因为太小，或是因为喜欢女子，而没有领悟。
苏青用力闭上眼睛，扭过头不再看他。以防自己忍不住嘲讽卫瞬，间接帮卫瞬表明了心意。
他才不会做这种利他不利己的事。
当然，说不定会起反效果，让月华君厌恶他，不过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月华君除了自己的自由，其余的都不太在意。
苏青转头对月华君说：“不过我没有袭击你们的冲动，祝馀草应该真的起作用了，让我永远感受不到饥饿。”
月华君歪头想了一下，抬手召回捆住他的绳索。
“那就试试，如果你到天亮前，依旧不想偷袭我们，也不想出去找吃的，那你大概是真的失去饥饿感了。”
“嗯。”
三人围着篝火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讨论之后的去向。
乌照全程盯着月华君年轻的脸庞，思绪早飞到九霄云外。
早在灵师等级考试里，乌照就见识过一次祝馀草的威力，知道这东西必定起效。
但那时，银星变成了血魔，却没有袭击任何人，在面对自己时，也没失去理智。当时如果自己不故意激怒她，估计她能全程克制自己。
这是多强大的意志力，是能克制出本能的意志力！
乌照突然好奇，这样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血魔的，几百岁的钟无极都打不过十八岁的月华君。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夜很快过去了。
到天亮时，苏青又躺回石棺里，棺材盖临关上前，他有气无力对月华君说：“我感觉四肢无力，浑身颤抖，眼前发黑，脑袋昏沉，可能是低血糖了。”
月华君一脸好奇：“血魔也会低血糖吗？”
“会不会我不清楚，我要先睡一觉了。虽然没有食欲，但虚弱感却是真实的。”
卫瞬一手举着石棺，跟着月华君下了鹊山。
两人下山给苏青找血食。
秋去春来，冬天和夏天都麻溜地转过两回，转眼，月华君即将弱冠。
这两年里，月华君跟苏青几乎形影不离，卫瞬有时候不得不去做卫家的任务，而月华君除了跟家里通信，叶家没给他派过任务。
这夜，两人找了个山洞休息。
月华君面前突然冒出一团绿火，一封信从火光中出现，飘落在他手上。
信封上有叶家的印记。
苏青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口接一口啜饮金碗里的新鲜血液。
月华君带着笑打开信封。
叶家除了一开始那段时间没跟他通信，后来基本保持着三天一信的频率，主要是文夫人特别想念儿子，总事无巨细，想了解月华君在外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信中的思念之情和絮絮叨叨——天冷了让他注意加衣的话，都让月华君有种家里人支持自己的感觉。
就算别的灵师时不时就偷袭他们，在认出他时对着他冷嘲热讽，他也从未为此烦恼生气过。
但今天的信有些不同，看到最后，月华君脸上的笑反而消失了。
“信里写了什么？”苏青一直注视着他，立即发问。
“我娘问我中秋回不回去？她想帮我办个弱冠礼。”月华君没有隐瞒，语气淡淡说。
苏青动作一顿，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弱冠礼，点了点头。
“是该回去，这是你的大日子。”他说。
月华君却看着他。
苏青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始终没觉醒血祭天赋，但也不是毫无自保手段。你离开几天不碍事。”
苏青面前摆了一套全新的医疗器具。
这是月华君给他新作的，不用灵力也能做出灵药的灵器。
等级不算太高，没有器灵。
但对苏青来说足够了，有器灵，他反而会无法驾驭。
“我实在想，你要不要回家看一眼？”月华君说。
苏青抿了抿唇，轻轻摇头。
“算了，只有我母亲还会挂念我，但其他人都希望我从世上消失。”
回去，反而有危险。
气氛略微有些凝滞。
苏青一口喝干碗里的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变回人类的方法必然不容易找，否则不回这么多年了，依旧没人找到。”
“才两年就能让我们找到，也就不值得天道亲自见证你的誓言了。”
“你不会没做好长期寻找的准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