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
双目紧闭的月华君，猛然睁开眼睛。
血色在他眼中闪过，他黑眼珠已经变成了，如最澄澈红宝石眼睛，瞳孔像猫一样是竖瞳。
金色的功德火焰又重新点燃了，在红色的燃血术火焰里燃烧。
“哈哈哈，好痛啊！”月华君大笑着抬起胳膊，功德金光在他手上撩起水泡，但很快又在身体的自愈力下愈合，然后又被烧坏。
就这么反反复复，到后来自愈力跟不上破坏，变得鲜血淋漓，不再愈合。
乌照在旁看着，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月华君狭长的眼微微眯着，沉浸在这痛苦里，“这东西果然强，能把我烧死吗？试试。”
“你疯了！”姬云在麒麟空间里大叫。
“是疯了，就在刚才，被逼疯的！”
月华君眼中闪过绝望，他能感觉到，在身体破损到一定程度时，他的身体会自动摄取周围的灵力修补。
这似乎，是他的一个血祭天赋。
“不是说，血魔无法驱使灵力吗？”月华君扯着嘴角瞪了一眼洞顶，就像看透山体瞪着天。
“你以为给我一个这种血祭天赋，我就会原谅你吗？呵～”
天上滚了道闷雷。
月华君看着功德金焰外，蠢蠢欲动试图侵染他魂体的罪孽诅咒，冷冷开口：
“你要真想求和，就该给我保住灵魂的血祭天赋。”
咔嚓！
闷雷炸响，似警告。
月华君连睫毛都没抖动一下，满脸无所谓。
天上轰隆隆响了五下，就再没了动静。
罪孽诅咒似乎被什么东西隔开了，就算功德金焰往后退，也没再蔓延。
月华君在这瞬间，满头黑发变华发。
血魔初拥，终于结束了。
“这还差不多。”
但月华君没撤去所有火焰，他就这么躺在火里，品尝痛楚，似乎在惩罚自己。
洞里洞外，落针可闻。
外面打斗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
急切的脚步声回荡在山洞里，远远传来。来人手里握着一团火，穿越黑暗走来。
月华君没有受到任何惊扰。
他知道来人是谁，他早已关闭了山河图，除了一开始就进来的人，没人能再进来。
耳上挂着的金玉铃兰耳环，已经感应到了配对的另一只，如呼吸一般不停亮起又熄灭。
卫瞬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来的。
一个拐弯后，白发红衣男子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月华君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失了所有生机活力，在金色红色的火焰灼烧下，血肉模糊，眼神空洞而冰冷。
冷得卫瞬的心也颤栗起来——他已经变成血魔了。
“幼仙。”
卫瞬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
地上的人没动，只是眼神空洞看着洞顶。
卫瞬扑过去，不顾火焰灼烫，手碰了碰他的鼻息，呼吸非常微弱。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身上根本是被血染红的衣服。
他经历了些什么？
“……幼仙。”卫瞬脱掉铠甲，朝月华君伸出手。
啪！
卫瞬手上的皮肉在火焰灼烧下，爆开了，血炸到了月华君脸上。
月华君眼珠忽而一转，看向他。
“你这又是何苦？”月华君说。
卫瞬对上他竖瞳的红眼睛，被其中的绝望痛楚悲伤惊了，眼泪一瞬间就夺眶而出，猛然抱住他，不顾烈火将自己烧成一个血人。
“我陪你。”
“你会死。”
“我陪你。”卫瞬抱得更紧了。
“……”月华君长叹一声，熄了燃血术和功德金焰。
作为灵师时，无法熄灭的燃血术，成了血魔后，只要散去一身灵力，就能熄灭。
反而更好控制了。
多么讽刺。
卫瞬抱他更紧了，头埋在他颈间。
月华君实在懒得动，又身心俱疲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就随他去了。
温热的湿意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里，跟他的血混合在一起。
“我原以为你在家是安全的，你怎么就伤成了这样？”
“怪我，来晚了。”
“对不起。”
月华君听着卫瞬的哭诉，心里因仇恨自厌筑起的冷硬高墙，松动了一分。
“不怪你。”
他是山河图的主人，卫瞬一进来，他就知道了，为了卫瞬的安全，立即将人调离了钟无极。
后来跟钟无极打斗得上头，才没管卫瞬。
两人的身体都很强大，自愈力超强，说话的功夫，伤口就愈合了。
卫瞬猛然放开月华君，刷的割腕，将伤口送到他嘴边，殷红的血沾染上月华君唇，点缀得艳丽无比。
“你饿了吧？喝我的。”
卫瞬还记得那天苏青变成血魔，第一时间就是找食物，当时月华君喂了他自己的血。
月华君看着他发愣。
卫瞬急切地掰开了他的唇，将伤口送入他口中。
出乎意料的甜美就这么被送入口中，月华君下意识咽了一口。
下一瞬，月华君瞳孔放大，看着卫瞬怔住了。
“卫瞬你……”
原来对我是这个心思啊……
月华君咧嘴笑了一下，眼前就被水汽模糊了。
这爱意太汹涌，一头将他从仇恨里撞了出来，从变成血魔后就冷硬的心，突然就有些回软了。
“我的血还不错吧？”
卫瞬见他笑了，自己也扯了扯嘴角，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泪。
月华君抬眸看他一眼，舔了一下他的伤口，推开了。
“确实香甜。”
“你才喝了几口，没事的，我血多。”
卫瞬将伤口又送到他嘴边，眼看伤口要愈合，他抬手又要给自己一刀。
月华君按住了他。
卫瞬眼里的光弱了下去，苦涩问：“不喜欢我的味道吗？”
“喜欢，但我承受不了更多了，”月华君歪头看着他，缓慢斟酌词句，“我有一个血祭天赋，叫做百味。”
“能让我保持有人类的味觉，但更重要是品尝时，可以从中读取品尝对象的身体状态、情绪、弱点、实力强弱、品性、过往——”
卫瞬一眨不眨看着他，认真听着。
“以及心意。”
卫瞬愣了一下，跟月华君对视着，很快反应过来，脸红到耳根，手足无措想放开月华君，但又不舍得他再躺回地上。
“我，我我我，你别误会，我没想怎样，我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卫瞬慌乱地解释着，脸上现出哀求的神色，“别讨厌我。”
“我知道，我品出来了。”月华君自己坐起来，看着他笑了一下。
“我只是没想到，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睡我。怪不得带你去听曲儿，你都不让我从姑娘们手上喝酒，也不许我跟她们挨得近，美其名曰，君子不能处处留情。”
卫瞬放开了揽着他的手，后退一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眼睛也低垂着，不敢再看月华君。
空气里尴尬悄然蔓延。
月华君一直看着他，卫瞬却有些无地自容。
沉默半晌。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自戕？”月华君突然开口。
卫瞬猛然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