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观山看看浑身莹白的自己，又看看躺在塌上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自己。
“好奇妙啊，我变得好轻。我飘在半空，又躺在地上。”明观山说。
月华君一言不发，对着他又捏了几个灵诀，血红的光点在明观山额头，照亮了他的灵魂。
明观山的眼神渐渐变了。
从懵懂、茫然暗藏恐惧，变得了然、清明流露深情。
最后，他眨眨眼，对着月华君扬起一个笑，“忘仙，你瘦了。”
“没我监督，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明观山回想起卫瞬的记忆了。
月华君看着他，沉寂已久的心剧烈跳动。
“恨我吗？”月华君哑声问。
明观山轻轻摇摇头。
“我变成血魔，你会痛苦，我不想你难受。”
明观山伸出白色透明的手，轻轻捧住月华君的脸。
“其实我怎样都可以，变成血魔永远陪着你，或者再次轮回成人，都可以。”
“不过，我还不是女孩儿，轮回更好一点。”
“我们还会相遇的。”
明观山在月华君额间红点落下一吻。
月华君最终召唤了鬼门，亲自陪他过了奈何桥，还送了他好多功德，投身轮回才回来。
太阳升起，他才回了墓室。
明观山的身体还静静留在塌上。
月华君找了一具玉石棺材，将他放去了隔壁墓室。
然后，月华君一闪身消失了。
他顺着留下的印记，找到拿着城主印的黑夜叉，吞噬了他，拿回城主印。
又去了一趟瑚市，安顿好明观山的母亲。
之后，便去了很多地方寻找九阳花，交给莫家种植推广……又追杀了一回钟无极，回到墓室沉睡……
一片漆黑中，乌照猛然睁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经脱离幻境，回到现实。
他进入幻境时，还是白天，此时已是午夜。
乌照在黑暗中坐了很久，仔细梳理着自己对银星的感情，对叶璘阆的感觉。
他一动不动做在沙发上，想到银星，心脏就会像过电一样一悸，连带着身体也一抽一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着了。
直到天亮，才醒过来。
他摸了把脸坐起来，将昏昏沉沉的头埋进手掌里。
这一觉并不安稳，银星和月华君在他梦里轮流出现，他几乎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卫瞬、明观山还是乌照了。
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想见他——荒城主，月华君，叶璘阆。
乌照从未如此迫切想见一个人，迫切想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什么人妖殊途，立场对立，他全都不想管了。
他就想见这个人。
乌照的行动力是很强的。
他这么想着，立即就洗了个澡，将多日未换洗的衣服换了，把下巴上多日未剃的胡子剃了，甚至还喷了点古龙水，才骑着摩托出了门。
他直奔一号墓。
乌照想得很清楚。
在幻境的最后，月华君是在一号墓沉睡的，而他第一次见银星也是在一号墓。
这就说明，月华君就在一号墓。
现实很骨感，乌照抵达一号墓，却傻眼了。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褐色的泥土就这么裸露在空气里，没有一根草也没有一棵树，更别提之前那么雄伟的墓碑了。
“怎，怎么？”
乌照瞠目结舌愣了一会儿，抿紧了唇，突然就火冒三丈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既然把幻境给我看，肯定是想我来找他，我来了他又走了。”
乌照觉得此时如果月华君在他面前，他肯定要把人狠狠推倒教训一顿。
把这个擅自将他心搅弄得七上八下的混蛋，狠狠教训一顿！
乌照咬了咬牙，风风火火冲回了灵师协会总部，到病房找卫九卿。
“老舅，我要去荒城。”乌照一冲进去就说。
卫九卿正在喝粥，叶无香就在旁边。两人对视一眼，卫九卿问：“你想见荒城主？”
“嗯。”乌照点头。
叶无香挑眉，跟卫九卿对视一眼才说，“我家老祖虽是荒城主，但并不常在荒城，你去了八成见不着他。”
乌照皱眉问：“你们叶家子弟是如何见他的？”
“七爷老祖从不见我们，”叶无香说，“自从他的葬礼后，三百年来，没有一个叶家人见过他。”
“叶家也是当他死了。”
乌照皱眉，想说不是的，叶璘珑就见过。
这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却没说出来，他从幻境里出来时，器灵水月特别交代过，对月华君的过往注意保密。
想来这是月华君的要求。
“你们跟他完全断了联络？”
“倒也不是，”叶无香说，“我们每到春节、清明、中元节时会祭拜他，偶尔他会捎来只言片语。”
叶无香歪头掰着指头回想：“比如，今年桂花糕做得不好，这厨师不行。”
“比如，太吵了，今年不许来了。”
“再比如，你们话好多，说话简短点。”
“再再比如，今年来祭拜的人修为不行啊，你们得加油。再不努力，我到梦里揍你们。”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没声，或者‘嗯、知道了、听见了、回吧’之类的。”叶无香说。
卫九卿喝着粥没说话。
乌照眉头微皱，听起来，确实像月华君会说出来的话，也确实像月华君会做出来的事。
他想跟叶家划清界限，也真的是这样做的。
“那是如何传达这些话的，能通过灵术捕捉定位吗？”乌照问。
马上就要到中元节了，正好要祭拜。
“不行的，七爷老祖太清楚灵师们的手段了，凭我们的本事是追踪不到他的踪迹的。”叶无声摇头，“家里供奉有他的画像，他想说什么话的时候，画像里的人会传达。”
乌照马上想起一号墓里阻拦他的画像。
“对了，你们知道一号墓消失不见了吗？”乌照问叶无香。
“什么？”叶无香惊讶失声。
“整个墓都不见了。”
“我们完全不知情。”叶无香说。
卫九卿立即打开平板电脑，用会长权限查看相关信息，“协会里也没有任何相关情报。”
“难道是因为之前钟无极假冒你问责荒城后，七爷老祖为避免麻烦，搬走的？”叶无香看向卫九卿。
卫九卿略微沉吟。
当时他不在现场，而是在麒麟空间里通过水镜看的。
“依荒城主的个性，他似乎不是那种会因别人一点意见就做出改变的人。”卫九卿说。
叶无香想了一下，点头认同。
确实如此。
“无论如何，荒城的人总能找到他。”乌照看向叶无香，“叔，你们中元节祭拜时可以帮忙问问他的下落吗。”
叶无香答应了。
“若问不到，我就走一趟荒城。”乌照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