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星观，三清殿。
乌照拜过祖师爷的像，坐在了师父文孤子的对面。
“师父。”乌照胡子拉渣，神色颓唐。
文孤子仔细看了他的面相，叹了一声，“你前缘已断，还是放宽心吧。”
日子还得继续。
乌照呆滞看着文孤子，哑声问：“他真的已经灰飞烟灭了吗？”
文孤子迟疑了。
“准确来说，我算不到他的命途。”
“我只能通过算你的，算其他的，来推演他的。”
“我不能说他已经死了，但从你这边来看，月华君跟你的约定已经不见了。”
乌照满脸灰败，低头看着桌面。
“你也别太着急，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要等确切的消息传来，”文孤子说，“一切都还在变化中国呢。”
乌照头低垂着，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业火焚身，真的还能活着出来吗？
如果月华君只带着一点点罪孽，以他功德之厚，很有可能活着出来。
但月华君是血魔，罪孽深入每一丝每一寸，想要活着出来，得撑过红莲业火炼过身体所有部分。
乌照不敢想，那得是多疼多难熬的酷刑。
而月华君又那么瘦……
乌照抚上心脏。
从感应到跟月华君的前缘断裂，心脏就一抽抽的疼。
每想到月华君活着的可能渺茫，他也会一惊一乍的。
周围一点点动静都会令他跳起来。
“师父，他的天道誓言，完成了吗？”乌照问。
文孤子掐算一番，点了点头。
乌照用力闭了闭眼，“那就是说，除了灰飞烟灭，也有可能是他成功了，才会断了所有因果。”
文孤子看着乌照摇摇欲坠的身体，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明白了，那我等他回来。”乌照起身朝殿外走去。
文孤子看着他隐忍的背影，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消灭钟无极。”
乌照停住脚步，手搭在殿门上，没有回头。
“这个总是我该做的事。”
“他说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如果他能回来，那我先解决了钟无极，可以让他不那么累，如果他再也回不来，至少我能完成他的目标。”
“师父，别拦我。”乌照说。
“那你知道去哪儿找钟无极吗？”
乌照抿了抿唇，眼中闪过冷色，“那就要去拷问一下血魔们了，特别是曾经跟过钟无极的那些。”
文孤子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就算乌照没有回头，文孤子也看出了杀气。
“那我这里有几个地方，你去查看一下吧。”文孤子说。
乌照惊讶回头。
文孤子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七个地址。
“这是月华君之前让我算的，可能是钟无极的藏身之处——”
“或者，是钟无极留后手的地方。”
乌照这次惊讶得声音都变了，“你们有联系？”
文孤子点点头。
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他：
“你或许不知道，月华君的母亲出身文家，跟我曾曾曾曾祖父是亲兄妹。”
“月华君身担天命，文家没办法改他的命，只能暗中相助。”
“本来这张纸是要交给他的，如今他既生死未卜，那就交给你去做吧。”
乌照看着文孤子，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是叶无香打来的。
乌照抿了抿唇，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头像，最后还是接了。
“无香叔。”
“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苏青越狱了。”叶无香说。
“什么？”乌照眉头深锁。
“是钟无极劫狱带他离开的，过程中丝毫不曾遮掩。”叶无香说。
“他这么明目张胆，一定是因为感应不到月华君。”乌照说。
“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叶无香说。
乌照低头看向手里的纸。
“我们猜测，钟无极找苏青，是为了——”
“重塑肉身。”乌照打断了叶无香的话。
“是，”叶无香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月华君消失了，对你打击很大，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如果钟无极卷土重来，我们没有人可以招架住他，”叶无香说，“我们必须赶在他肉身重塑好前，截断他。”
“我知道，我会去找他的藏身之处。”乌照说。
叶无香嗯了一声，迟疑了两秒，又压低了声音跟他说：“阿九的情况不好，在他生命的最后，我不想让他太累。”
“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嗯。”乌照应了一声。
乌照清楚卫九卿的身体快油尽灯枯了。
是钟无极害了他。
乌照捏紧拳头。
他最重视的两个人，都被钟无极害了。
“辛苦你了，有任何问题立即联系我。”叶无香说。
电话挂断。
乌照推开大殿的门，外面站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手里抱着狭长的盒子，一见他就鞠了一躬。
“影奴？”乌照愣了一下，立即问，“是月华君派你来的吗？”
在他注视的档口，黑色人影的脸从模糊不清幻化出五官。
“主人，让我给你送来。”
影奴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
乌照大喜接过，“月华君没事吗？”
“主人，失联。”
影奴一字一顿说完就渐渐淡去，消失在空气里。
乌照想再问问什么，也没来得及。
文孤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月华君的影奴吗？”
乌照目光沉沉，看向手里的盒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文孤子说。
盒子里，是一杆近两米的长枪，枪尖波浪形呈龙尾状，整个杆身是宛如龙鳞的暗纹，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个个灵纹，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乌照眸光一闪。
“这是神器殁魔枪，”文孤子惊讶道，“早听闻卫瞬死后，枪未回归宝墟，原来是在月华君手里。”
这是卫瞬从宝墟的来的神器。
乌照伸手摸了一下枪。
一圈金色的波纹随着他的触动，在枪上蔓延开来。
“哇，总算等到你了！”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枪里传来，“可等死小爷了。”
枪身一晃，透出一个头发冲天，邪魅狂狷的男孩脸。
“器灵？”文孤子凑过来看。
“你就是卫瞬的转世？”器灵上下打量乌照。
“看起来比之前弱啊，不过还是先天灵武体，不枉小爷等了两百多年。”器灵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