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绝尘而去。
乌鸦被安全带绑得死死的,瞥了乌照一眼。
“我觉得苏青不是你说的那种关键。”叶辰的声音响起。
“什么意思?”乌照问。
“钟无极现在是魂体状态,不可能用得出那个叫“血祭”的血祭天赋。”
乌照踩了点刹车,让车子速度略微下降平稳行驶,扭头看过来。
叶辰也没吊他胃口,直接说:“也就是说钟无极现在无法吞噬苏青,没法抢他的血祭天赋。”
“而我推断,在钟无极获得肉身前,他都不会冒险让苏青死,以实验苏青隐藏的血祭天赋。”
“我倒觉得他可能会把苏青当作下一个复活的工具。”
叶辰一口气说完,乌照沉默了。
他觉得叶辰说得很有道理,两人斗了三百年,乌照还是很相信叶辰的判断。
“肉身对钟无极来说这么重要么?”乌照问,
“那是当然啦。”
乌鸦靠在椅背上,放松全身,语气有些懒洋洋,“钟无极还有肉体时,尚且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回,失去肉体之后,跟你打都只能挨揍。”
“现在我出了事,他肯定会想出来搅风搅雨,想办法重塑肉身。”
“而苏青的医术刚好能派上用场。”
乌照皱眉,说出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他的疑问:“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复活术。”
“他现在是鬼魂,就算有肉身,就算附身上去,肉身也不会活过来,反而会很快腐败。”
乌鸦盯着乌照,眸中有复杂的光闪烁,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有的。”
乌照一脚刹车踩下去,声调都高了两度:“竟然有?”
“远古时,有一些代价残忍的法术可以让人复活。”叶辰兽。
乌照看着乌鸦有些寂寥的神色,突然意识到,在月华君漫长的生命中,在他亲人爱人一个个去世时,他也许想过复活。
甚至月华君要完成的血魔转换回人类的天道誓言,也会牵涉复活这个命题。
而在那些年,苏青和月华君一直形影不离研究,成果都是共享的。
苏青知道的,月华君也知道。
说不定钟无极重获肉身的方法,月华君一清二楚。
乌鸦脸上显出追思的神色,“据我推演卜算,钟无极是天生的血魔。”
乌照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换了话题,但也配合着问:“是他父母中的哪一方?”
“他的父亲是西方某个存世很久的吸血亲王。他的母亲是个汉女,大约一千五百多年前,随海上商队出去的。”
“西方的吸血鬼爱上了东方女子的俗套故事。”
“结果他妈怀了他之后,很快就被胎儿吸干死了,这时,商队的人才知道他父亲是个吸血鬼。”
“但他不是那位亲王直接制造的眷属,出身只一个血祭天赋。”
叶辰特别说明:“就是那个叫“血祭”的血祭天赋。”
“他太弱了,地位很低,吸血亲王并不承认他。”
“而商队也视他为怪物,是不可能带他回来。”
“他被两边嫌弃,度过了狼狈不堪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但天生血魔比别的血魔强就强在,那个名叫血祭的血祭天赋。”
叶辰说到这儿,笑了一声,意味莫名。
“这个天赋能以血祭为名,难道是血魔最初始的天赋?”乌照问。
“聪明,你又猜对了。”
乌鸦对着他连连点头。
“血祭,吸收别人的血肉补偿自身,若吸收的是血魔,那便可以将对方的血祭天赋吸收过来。”
“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获取血祭天赋,进而提高地位。”
乌照倒吸一口冷气,“这简直逆天。”
他想到月华君当初吞噬了好几只血魔,甚至只吞噬血魔……
“你也有这个血祭?”乌照问。
乌鸦点头,“钟无极制造我时,给我太多血了。这个天赋便被我继承了。”
叶辰的声音顿了一下,又想起:“当然,也有可能是它老人家给我挑的。”
乌鸦抬头看了眼天。
乌照就明白她说的是天道。
“总之,钟无极很快就发现了吞噬血魔能变强,他在十六岁时就杀回吸血亲王那里,将他吞噬了。”
“嘶!”乌照想到钟无极会报复,没想到这么干净利落。
“他那个名为‘增殖’的天赋就是这么来的。”
“无论伤得多重,只要剩有全身十分之一的血肉,就不会死,总能恢复过来。”
“他上一次就是这么复活的。”
“大约四百年前,钟无极从西方回来,安葬了母亲的遗骨。”
乌照听完钟无极的生平,好一会儿没说话。
“所以我们现在要分开行动了。”叶辰说。
“什么?”
“我要去调查钟无极是不是用我想的那个术复活。”
乌鸦偏头看他。
“你继续灵草丢失案,追查钟无极剩下的藏身之处里是否藏有他留下复活的东西。”
“如果有直接毁掉。”
乌照皱眉,他私心是不想再跟她分开的,但事情若是紧迫,他也不能不懂事。
他抿了抿唇,将车停在路边,捧起乌鸦,跟她面对面。
“我可以去,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乌照说。
“你说。”叶辰的声音含笑,对他的讨价还价接受良好。
“你不许再死了。”乌照说。
乌鸦从停在路边的车窗里飞出,略微振翅,就不见了。
路边的车再次启程离开。
乌鸦飞在高空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脸上还有些热意。
乌照这家伙,刚才在她答应后,逮着她就一顿亲。
她现在明明只是一只乌鸦。
“……真是把他吓坏了,也饿坏了。”
乌鸦振翅滑翔,朝着早已卜算出来的方位飞去。
日落时,她落在一片碎石山地。
这里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也不是什么恶山恶水,只是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山下有一小山村。
山上,埋的都是村里人的祖祖辈辈。
无论是盗墓贼还是妖魔鬼怪,都不会选这种普通的地方作妖。
钟无极就是把母亲埋在了这样的地方。
让她得到了真正的安息。
乌鸦悄无声息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墓碑上,扭头瞧上面的字。
“钟珍儿之墓。”
没写生卒年,也没写立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