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照冲了回去。
但来不急了。
钟无极的头化为一缕纤细的血雾，避开捆妖索的位置，萦绕宋瑶舟全身。
宋瑶舟发出一声尖叫，痛苦地满地打滚。
如果刚才被捆妖索是身体被扭曲被伤害的痛，那现在的疼痛就是身体里的一切——灵魂、血液、骨肉，被抽出去，被吞噬的疼痛。
“不～饶了我。”
“我以后一定只听您的话。”
“我可以为您所用，别吃我！”
乌照伸手去抓那道血雾，手却无碍穿透雾气。
他瞳孔一阵紧缩，难道是因为中毒，才抓不住钟无极吗？
“别白费力气了。”钟无极的声音在整个洞窟里回荡，带着恐怖的回响。
“血祭天赋一旦启动，就不会停下。”
“哈哈哈哈哈，我得感谢你，否则我下不了决心吞噬她，毕竟她还是蛮有用的。”
“今天，就算月华君在这儿，也阻止不了我变强！”
钟无极狂妄的大笑在洞里回响。
乌照束手无策。
阻止不了他吗？
乌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不，他还有最后一种方法。
只是那么做了的话，那他跟叶辰就……
不，消灭钟无极是他们共同的目标，如果在这过程中一定要有人牺牲，那一定要是他。
如果他在这儿阻止了钟无极壮大，那以叶辰现在的能力，一定可以一举消灭钟无极。
乌照只用了0.1秒就做了决定。
燃血术发动！
“呃啊！”一声痛呼被乌照怒吼而出。
他浑身瞬间炸裂出无数伤口，血液在离体的瞬间燃烧起来。
血色火焰包裹在乌照身上，他带着视死如归，扑了过去，将火焰同时点燃宋瑶舟和钟无极。
“不！”钟无极怒吼，他能感到燃血术带来的威胁。
“不！”苏青在洞里怒吼，满眼血丝，条件反射又开始丢药瓶过来。
“不！”宋瑶舟被乌照锁喉，她只发出了一声短暂呼喊，就被动闭麦了。
“我绝不会放手。”乌照斩钉截铁。
燃血术的血色火焰在宋瑶舟身上蔓延。钟无极的血雾步步后退，吸食宋瑶舟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放弃了宋瑶舟的上半身。
血雾一口咬断宋瑶舟，将她两条腿吞噬了下去。
宋瑶舟的血祭天赋主要依附在腿上，作为血魔的精华主要在这儿。
钟无极很果断。
几乎乌照的燃血术才落在宋瑶舟身上，钟无极就立即推让开，一丝都没跟火接触。
吞完了宋瑶舟的腿，血雾一刻都没听，立即冲出了洞窟。
乌照立即舍弃宋瑶舟，冲了出去。
但他刚迈出洞口，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本来就中了毒，还用燃血术，此时已是毒入骨髓，强弓之末。
乌照趴在地上，往钟无极离开的方向爬去。
但他眼皮沉重，好似要昏过去了。
燃血术，燃烧鲜血。
人会因失血而昏迷。
晕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就算豁出命去，也没能留下钟无极。
他好像没能帮上忙。
乌照长叹一声，暗骂自己没用。
下一秒，全身因燃血术而来的疼痛消失了，暖洋洋的。
乌照强撑眼皮一看，身上的火焰变成了暖洋洋的浅黄色。
血色的火消失了。
“别动。”耳边响起叶辰的声音。
乌照心里一松，落下泪来。
他从未如此刻一般想听见她的声音。
乌照抬头，想看看人，拼尽全力却没能抬起一丝。
“你来晚了，钟无极逃走了。”
乌照趴在地上，指着钟无极离开的方向。
“他从那边逃走的，你快去追。”
“我知道。”叶辰的声音很沉静，不像知道仇敌逃跑了的人。
“你？”乌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三秒，乌照感觉脑袋越来越清晰，他的状态似乎回来了。
各种毒带来的负面效果消失了，身体也没再因失血而眩晕。
九天玄火治疗效果恐怖如斯。
脑子一清晰，乌照想通了什么，立即问：“你早就到了？”
“你一召唤我，我就来了。”叶辰说。
“啊，那你怎么不现身，还眼睁睁看他逃走？”
“嗯，我还阻止了你后面召唤的人过来。”叶辰继续说，“今天并非他的死期，无论如何努力，他都会逃走，就像之前杀他很多次，都只是削弱他。”
“我若是现身动手，除了暴露我自己，奈何不了他。”叶辰说。
乌照抿了抿唇，心里憋了一口郁气。
所以全程只有他像个傻瓜一样拼命，反而让钟无极抓住机会吞噬了宋瑶舟，若是钟无极拥有了宋瑶舟的血祭天赋，对付起来会更难。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九天玄火从他身上消失，也没吱一声。
“你的伤好了，起来吧。”叶辰说。
乌照没动，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是不是像个傻瓜啊，连拼命的燃血术都用出来了？”
若不是叶辰用九天玄火帮他熄灭燃血术，光靠他自己是无法熄灭的。
所以燃血术的别称叫天地同寿。
又叫同归于尽术。
“不会啊，我只看到你奋不顾身，舍身忘死也要消灭邪恶。”
叶辰认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乌照沉重的心情，突然像小鸟一样雀跃起来。
她没觉得他蠢。
“哦。”乌照慢慢起身，有些不自在地用眼睛去寻叶辰。
乌鸦站在一旁的灌木丛上，正看着他。
“那你以后若是有计划，提前告诉我呗。”乌照说，“否则，我拼命得不是时候，反而适得其反，没能消灭钟无极还损失战力，得不偿失。”
“不，你任何时候都不准拼命。”
乌鸦振翅飞到他肩上，对着他耳朵啄了两口。
刺痛从耳朵上传来。
乌照强忍偏头的冲动，耳朵红得滴血，“万一，我是说万一，需要有人牺牲，我希望是我。”
“我不想你在消灭钟无极这件事上，付出任何代价。”
“我宁愿，代价是我。”
乌照扭过头来，盯着乌鸦。
乌鸦偏头跟他对视。
过了好久，叶辰的声音才从耳环里传来：
“我们没有约定了，我也恢复了人类之身，如果你死了，我们往后不会再相遇。”
“我们可以再——”乌照急切说。
“我不会同意再约。”叶辰说。
“来世的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了。”
“只有这一世，没有更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