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神,已是第二天。
桓仪本想跟术瑾一起去青云观,顺便拜师修行。
然天有不测风云,那老道赶来接术瑾的时候,相当委婉地拒绝了桓仪上山的请求。
说是,桓仪的机缘自在它处。
但他们也没真把桓仪就丢在原地,好歹还是领着她到了城里,不用再走山路,还按照术瑾在电话中的话买来了一套崭新的女装让桓仪在灌木丛里换上。
就是稍微有点太宽松了。卫衣和及膝裙,还有裤袜和运动靴的组合,完全就是……舒适性拉满。
那老道承诺会帮忙解决桓仪的黑户问题,还会给她一份礼物作为救下术瑾的报答。
其实桓仪本来是想稍微在车上赖一赖的,但灵魂作为成年人,桓仪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只好下了车看着那黑色高级轿车扬长而去。
好气!
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流,桓仪深吸一口气,略显拘谨地顺着人流向前。
不管怎么说,要在人间行走,得先有个目标,要不然该往哪走都不知道。
只是,桓仪确实还没想清楚该往哪去,她连自己来的地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暂且到处逛逛再说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桓仪沿着街道,从白天一直走到黑夜,最后在城中心的沿江观光步道上停了下来。
从这里,能看到对岸的风景,也能看到被月光照亮的江面。
这一天下来, 桓仪算是摸清了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
首先,这个世界,除了华夏以外就只有非文明区。以前存在过的其他国家,都因为各种原因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没人知道美洲大陆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华夏朝廷明确规定禁止渡海前往那片大陆。
而华夏朝廷所占据的区域,更是超出桓仪记忆中前世的华夏国——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华夏朝廷已经占据了整个欧亚大陆,樱花诸岛、西域佛国,早就成了华夏的一部分。
在统一欧亚大陆之后,华夏国按照古代传说,铸九鼎,以分九州,镇天下格局。
再之后,便是跟自己印象中大差不差的技术爆炸,信息社会。
其次,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并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至少在她目前所在的墐安市是如此。
这很奇怪。
从各方面来看,魑魅魍魉之物显然在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甚至混迹于人群之中,就像桓仪一样,华夏朝廷瞒着这些事的理由是什么呢?
化作活伥之人,依然能像生前一样,摇着蒲扇坐在树下谈笑风生,甚至骗过亲近之人的眼睛……
是了,如果让这件事被大众所知,恐怕会造成长久且大范围的恐慌。
至少在拥有能让普罗大众也能够分辨出活伥和生人的区别,并在活伥面前自保的技术之前,不能公开。
不出意外的话,华夏朝廷应该已经在研究相关的技术了。
今晚要在哪过夜呢?
总不能睡桥洞吧,自己现在水灵灵一个美少女形象,往那桥洞底下一钻,自己倒是不在意,一些桥洞原住民可能会按捺不住呢。
桓仪也不觉得困,就这么沿着名为瑾江的大河一直往下游走,从市中心出发,向着下游而去。
正是凉风乍寒秋意浓时,河滩上却也没少了垂钓者的身影。
在这个世界夜钓……当真是需要相当程度的勇气。
自从与槐树精的那场大战,桓仪真是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人活得好艰难。
说不定那些钓鱼者之中就有两个活伥呢。
自从知晓了活伥的存在,看谁都像活伥。
不想了不想了,还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虽然不困,但是想睡觉,睡觉是很重要的活动!
正这么想着,桓仪抬眼便看见在那昏黄的灯光下,晃晃荡荡地挂着半拉铁皮站牌,旁边停着一辆相当陈旧的公交车,线路标识都已经模糊不清,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桓仪三步并作两步,将脑袋探进公交车内。
“这车还开吗?”
桓仪哪能不知道这处处透着诡异的公交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车,但至少能暂时坐坐吧,或许还能休息一下。
“开……”
车内的装潢也与白天所见的现代化城市格格不入,没有显示站台的电子屏,也没有打广告的电视,简直就是淳朴到了极点。
车上除了司机之外,没有任何人,看样子这辆车也不想营造有人乘坐的气氛。
桓仪也不想管这些,找到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便双手抱胸,合上双眼打起盹来。
司机回头看了那桓仪一眼,面无表情地挂档上路。
夹杂着某种噪音的引擎声响起,桓仪侧耳细听……原来是咀嚼声。
在这辆车上,倒也正常。
只是,听着这种噪音,怎么样都不可能睡得着吧?这辆车到底在想什么啊。
桓仪稍微有些烦躁地攥紧了口袋中的三才真火符。
要用在这吗?自己身上可只有这三张符,用完就没了。
还是先看看,这车开往何处吧。
公交车按部就班地行驶着,走走停停,绕过闹市区,目标似乎直指郊外。
桓仪看向窗外,这车似乎有某种特异之处,那些身体健康,气血旺盛的年轻人对这辆车视若不见,那些看起来就命不久矣的人才能看到它,但也不一定会上车。
它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运行逻辑,就像一台机器……
大概是因为本就是机器成精,行事也有些刻板?
要不然以桓仪的思路,像槐精那样制造幻觉,然后骗人上车的话,这公交车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妖物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变强的呢,只是吃人就可以了?
公交再次靠边停好,一位看起来就相当疲惫的女性职员想也没想便投币上车。
似乎是车上的阴气太重,那女职员上车之后打了个哆嗦就想下车,但无奈这车已经开动起来,她只能四处张望,接着,便看到了最后一排,那脸色苍白的少女。
看起来只是病秧子而已……女职员如此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来到最后一排落座。
“我说这位姐姐……”桓仪看着窗外的夜景说道,“你就不担心我,不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