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有危险的又岂止一路。
桓仪和结花刚踏入校舍,桓仪便听到一声细微的玻璃破裂声从楼上传来。
“楼上有东西。”桓仪简短说道,“听声音不像是人。”
不排除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但在这种地方,就算是普通的老鼠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那老鼠背后有没有谁监视着。
“需要用符吗?”结花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肋差,警惕四周——打刀和梓弓在这种时候实在是很难派上用场。
“……暂时不用。”桓仪沉默片刻后说道。
老实说,她不太擅长,也不想替别人做决定,然而事情常常不按她的想法发展,上次苗依也是,这次结花也是。
说到底,她给出的答案只是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心感而已,真到了需要临场反应的时候,还是各人管各事。
这校舍采光极不好,仅有走廊两头透着些许月光,其他部分干脆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托废校十年的福,并没有出现那种灯光伴随着电流声忽明忽暗的情况。
只是,有些安静过头了。
安静到,桓仪又一次听到了那些细微的声音。
“结花,你右脚边上。”
月轮结花想也没想,握住肋差的右手单手结印,挥刀下砸,刀锋在半空中与那细小生物擦肩而过,竟是伴着刺耳的尖锐声音磨出一串火花!
接着倏忽一下,那小东西在墙上钻入一个极小的孔洞,再次消失于寂静中。
月轮结花从挎包里再次拿出一张黑色符纸,往那墙壁上一拍,整条走廊的黑暗顿时清扫一空,如皓月入室。
“与其说是照亮,不如说更像是,把黑暗驱散啊。”看着眼前这温和而苍白的色泽,桓仪如此评价道,“之前不用是因为,这张符的持续时间很短,还是范围很小?”
“都是,”月轮结花说道,“这条走廊就是极限了,而且,只有五分钟。”
“好短。”
“胜在节约资源,”月轮结花说道,“用上个几十几百张也不会产生疲劳的。这次出门我就带了二十张。”
桓仪望向这面墙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伸手一摸,并不是那种常规的光滑墙面,而是遍布着许多乍一看极难看见的孔洞。
难不成,这栋楼全都是如此?
“这些东西,为什么警方没检查出来?”桓仪想不明白。
虽然细微,但用手摸一摸就能摸出来的话,怎么想都不该查不出来。
“……”月轮结花同样伸手抚摸墙壁,眉头皱起。
“现在的警察都有配备专门的防护措施,不太可能是被控制了,”月轮结花屈指敲打着墙壁说道,“可能是障眼法。”
“如果是障眼法的话,那他们没找到尸体也是因为……”
“极有可能,但还无法确定,”月轮结花摇了摇头,“我对于妖物的了解,仅限于家传的妖谱,还有就是那些史上留名的大妖。”
“唔,”桓仪点了点头,接着,将脑袋慢慢凑近了其中一个孔洞,“结花你最好放个结界保护一下自己。”
月轮结花别的可能不会,但听话是肯定听话的,毕竟桓仪看起来真的很……靠谱?
月轮结花刚刚放出简易结界,便看到桓仪把脸凑到了墙面上。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那孔洞之中瞬间窜出一条黑线,将桓仪的脑袋从眼球到后脑勺整个穿透!
“桓小姐!”
月轮结花的反应极其迅速,手中短刀本能挥出,与那黑线短兵相接——
但事态的发展总是出乎她的预料。
不等她伸手去扶住倒下的桓仪,从墙壁的孔洞中便如风暴般冲出无数黑线,桓仪的身体霎那间便只剩下了一具裹着衣裳的骨架。
那妖物,对死物显然不感兴趣。
月轮结花看着散落一地的骷髅,只觉得遍体生寒。
就这么……死了?
刚刚还在跟她聊着天的少女,就这样,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
虽然早在接过神社传承之时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看着一个少女在面前被吞噬殆尽还是过于刺激了些。
而且如果不是结界保护,恐怕自己也……
该死,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选择放出范围更大的结界连桓小姐一起保护?!
大脑在发出嗡鸣,但月轮结花还是动起颤抖的双手,法印不停变换。
“临、兵、斗、者……”
月轮结花的眼皮跳了跳,气息为之一滞。
在她面前,那具曾经名为桓仪的骷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成一滩清澈的液体,而后聚拢成一团,接着,扭曲、蠕动、扩大。
炁在流动,从地下,从“地脉”之中,炁不停地融入那团物体将其壮大,而后钻进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之中,彻底恢复人形。
月轮结花只觉得自己应该扇自己一巴掌。
感觉像是在做梦……
“呃,呼,”桓仪摇摇头从地上弹起,看向月轮结花,“我死了多久?”
“大概,呃,啊,三秒?”
“那还好。”桓仪说道,“总之你看清楚了吗,那是什么东西?”
“我想,大概是,铁线蛇,”月轮结花木然说道,“剧毒,群居,很硬,速度很快,但是一遇到火,就会当场死亡。”
桓仪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三才真火符。
不行,自己来的话估计这栋楼就没了。
天知道任务过程中造成的损失要不要自己来赔。
“你这结界能动吗?”
“不能。”
桓仪揉了揉额角,随后说道:“我数到三,你就把结界撤了,一……”
桓仪用茶刀割开手指,将血滴在黄符之上。
“二……”
桓仪运起气力,闪身的瞬间便加速到极致。
“三!”
结界解除的瞬间,符纸抛出,桓仪抱起结花便向外冲去!
赤红的火焰眨眼间便席卷了整条走廊,铁线蛇们根本来不及发难便被卷入其中,在扭曲挣扎中被烧成了碳渣。
二人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终于停下来,饶是如此,桓仪也能感觉到月轮结花有些快过头的心跳。
“好了好了,暂时不用担心被那东西啃光了。”桓仪轻轻拍拍她的脊背,又揉揉脑袋,随后松开了双臂。
“有点,过于刺激了。”结花抚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感觉就像是昨天奶奶送我出门的时候开车起步一样……”
令祖母还真是宝刀未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