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这栋校舍，桓仪依旧没能感觉到什么异常，就连烟熏火燎的残留气味也没闻到。
但是，一旁的术瑾却好像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这里的炁，除了铁线蛇的残留外，还有一股，很微弱的气息，”术瑾说道，“而且……我有点熟悉。”
“熟悉……是遇到过的妖物？”桓仪立刻便反应过来。
“不仅是我见过，”术瑾说道，“实际上，你也见过的，是黄皮子。”
“那只黄皮子，很弱来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并非那只，只是它们一整个家族的炁都差不多，”术瑾说道，“出现在这里的这只，明显要强得多……”
“多强？”
“甚至可能比我师父还强。”术瑾深吸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距离返先天可能只差一线，如果不是如此，我也很难察觉到它的炁。先天修行者的炁都与天地为一体，凭我的水平根本察觉不到。”
“那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还说我是黄皮子？”
桓仪一面说着，一面踏上五楼到六楼的楼梯。
从这里开始，被烈火灼烧的痕迹就浅了许多，还能看到楼道里有些没有被熏黑的白色瓷砖。
说不定，上面还有漏网之鱼。
“因为黄皮子讨封实际上是夺人气运的速成法门，理论上确实能一步成先天……理论上。”
“就没有什么坏处吗？”
这种逆天法门，如果一点坏处都没有，那大家岂不是以后都去讨封就行了，何必苦苦修行。
“有，”术瑾说道，“如果真的寻到了那种大气运者，它反而要担心会不会因此被雷劈死，或者直接爆体而亡。”
“原来如此，但也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
“嗯，但愿不要出现那种情况，如果真有的话，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桓仪手持两支毛笔，走在前头，往走廊两侧望去，木质宿舍门都已经被烧毁，露出其中骇人之物……
“总共失踪了几个人？”桓仪看着门后的尸体确认道。
或许之前在这里存在着某种防御机制，这些尸体都没有被烈火所伤，完完整整地摆在宿舍中正中央的位置。
“七个，”术瑾说道，“总共七个。”
加上外侧的伥鬼，这里的六具尸体，齐了。
六具尸体，各不相同，每人占据一个宿舍……
“是九想观。”不等术瑾反应过来，桓仪已经快速看完了存有尸体的所有宿舍。
饶是没有嗅觉味觉，她在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也有些头皮发麻。
六具尸体，六种死相。
“九想观……佛门那个？”术瑾一边掏出任务手机传达尸体已经找到的消息，一边说道。
“嗯，”桓仪快步走向第一个宿舍，601中躺着第一具尸体，她拿出手机对比着受害者生前照片说道，“周烨然，12届毕业生，工商管理系，尸体肿胀生毛，肤色青黑，胖胀如韦囊盛风。异于本相。是为胀想。”
任务手机没有拍照功能，但她想记录下来，这些尸体的死状，只能掏出智能机来拍照。
哪怕是大白天，温暖的阳光透过走廊两头的窗格洒入室内，术瑾也不免遍体生寒。
不对……是气温，真的有些发冷……
“仪儿，这里…存在着某种阵法，用来保存尸体……不可久留。”
“难怪没有被真火符波及，不过那火烧坏了幻阵，也算是立功了。”桓仪说道，“我对冷热没什么感觉，要不你和结花先下楼去，我记录完再说？”
说完，桓仪看了一眼在楼梯口维持结界的月轮结花——因为要维持房屋稳定，她必须全神贯注，到现在都没出声。
但刚才二人的谈话她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样太危险，”术瑾摇头道，“还是一起吧。”
说完，术瑾长出一口气，右手掐诀避寒，左手持剑警戒。
桓仪不再废话，只是加快速度，每个尸体都拍照留作记录。
青瘀想、坏想、血涂漫想、脓烂想……
以及，啖想。
“看来我们还没来迟，这里的九想还没完成。”
不过，为什么又是佛门？
上次的罗汉蛇也是，这次的九想观也是。
佛门，到底出了什么事？
桓仪微微闭上眼，在心头理清思绪。
凭这一路来的经历，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忽略掉的？
从胡家村遇到那只黄皮子开始，有什么线索是自己能抓住的？
“我们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虽然对自己没影响，但这里对结花和术瑾来说可不是什么善地。
桓仪心中已经有些想法，但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希望那个幕后黑手，不要跑得太快。
来到这个世界一周，桓仪居然有了一种想要与时间赛跑的干劲。
这种感觉，自从上辈子参加工作以后，就逐渐消失了……
桓仪很不喜欢泯然众人这个词，但这个词用来形容前世的她实在是没什么问题。
“仪儿在想什么？”看着桓仪若有所思的表情，术瑾好奇道。
“回忆起了一些事，”桓仪说道，“顺着查下去说不定能查到点什么。”
“是什么事？”结花收起结界，跟着二人一起下楼。
术瑾和结花较上劲了一般，从口袋里各自掏出符咒，在楼道里贴了一路。
桓仪看在眼里，有些无奈。
这就是女人天生的斗争心吗？
“旧墐安，”桓仪说道，“如果说哪里有佛寺能让幕后黑手获得佛门的那些典籍和罗汉首而不被现在的佛门发现的话……最近的就是旧墐安的佛寺。”
“可是旧墐安的佛寺，早在六十年前的地震中就已经坍塌了……甚至有传言，造成地震的大妖就是从那镇国寺中逃出。”
术瑾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迟疑。
显然，她对此也没了解得特别清楚。
“为此，当初就反对迁都的天师直接气得驾鹤西去……连真灵也散入天地之间了。”结花接过话茬说道，“如果不是迁都的话，镇国寺的佛门真灵就不会被挪走，旧墐安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二人的说法，都不是特别肯定。
桓仪本能地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但现在，还没到能查个水落石出的时候。她们的力量，还是过于弱小。
正当她这么想着，踏出宿舍楼时，周围的环境逐渐暗下来，不再阳光明媚——阴云，遮蔽了天空。
“今天天气预报有说过要下雨吗？”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