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明缘由之后,术瑾一时失语,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半晌之后,她才闷闷地憋出一句——
“这些花,花期失调,不会早夭吧?”
桓仪稍微沉默了一会,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一种小时候打翻花瓶被老妈发现的丢人感。
“只是,好奇。”术瑾斟酌着说道,视线却根本没在花草上,只一个劲盯着桓仪看。
相处了一周多,还是第一次见桓仪这副表情。
“目前来看也没什么不好,一起开花还能一起赏。”术瑾笑着说道,“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小瑾,还有什么符箓是只用精血就能触发的吗?”桓仪说着,便又从口袋里摸出剩下的几张真火符来,放在桌上,“最好是威力小一点的。”
说实在的,三才真火符虽然威力大,但也正是因为威力太大,在狭窄的室内战几乎完全用不出来。
看看一周前被烧成废墟的宿舍吧,还矗在风来大学看着大伙呢。
“嗯……”术瑾坐在餐桌边,自己动手沏起茶来,“仪儿,你这个问题……首先,你觉得要用到精血才能施法的符咒,如果威力不大,大家会用吗……?”
这问题一下给桓仪问住了。
对一般人来说精血这东西撒出去可不是小事,这类符箓应当本来就是作为最终手段一类的存在,要是威力还小,哪有人会用啊?
“唉,没办法吗?”桓仪叹了口气,“主要是,我不能调动外界的炁,不能施法。”
“居然如此……?”术瑾眨了眨眼睛,她之前一直以为桓仪不施法是仅凭近身战斗就能解决敌人,而不是没有施法能力。
“所以……”
“但是,没有就是没有,不过,如果仪儿说的只是单纯的破坏力低的话,我倒是知道几个非范围破坏型符咒。”
“那也不错,”桓仪点点头,“所以,小瑾可以,教我画符吗?”
术瑾端起茶杯,微笑颔首。
总觉得她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是错觉吗?
直到术瑾手把手握住她的手教她运笔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桓仪这才意识到——不好,这丫头好像是故意的。
“术瑾……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还有半年才成年呢,仪儿说什么呢。”术瑾笑着说道。
完全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
“你在山上,真的只看修行典籍吗?”
“看闲书会被罚抄面壁的,不正经的闲书更是如此。”
“……”桓仪微微鼓起脸,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怎么试探了。
这一晚术瑾总共教了两张符,其一为十方金光符,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范围内的妖邪造成压制,以及将其标记,使隐形的妖物能够被肉眼凡胎看到,属于结界型符咒。
其二为白虹贯日符,顾名思义,在丢出之后会化为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目标,对单杀伤极强。
术瑾的原话是,符咒材料管够,大不了她打电话找师父要。
这就是有靠山的快乐吗……可恶。
桓仪继续描画着符箓,直到术瑾趴在她肩头睡熟,才停下。
这样的话……不太好办,还是休息吧。
桓仪抱起术瑾上床,解衣与她同眠。
自从桓仪住进来,术瑾一直都有在床上给她留下枕头,但直到今天桓仪才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
之前不睡,一是不习惯与人同床,前世的她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睡自己的床,哪怕是跟父母同一个房间,也不会去蹭他们的床。二是因为,睡不着,实在是睡不着。
这真是,人生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术瑾……贴得好近。
桓仪深呼吸几口气,强行让自己进入入定状态。
坐怀不乱,坐怀不乱。
虽然桓仪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但理论知识可是丰富得很,只要稍有松懈,一些奇怪的想法就要涌入大脑了。
罪过,罪过。
第二天桓仪起了个大早,打开手机一看——很好,没什么大案,专心修行。
或者,如果术瑾有什么别的计划,就跟她出去转转好了。
结果不出桓仪所料,术瑾起来之后吃完早餐之后便说道:“仪儿,今天去河边转转怎么样?”
“风很大哦,”桓仪说道,“不怕吹感冒吗?”
时值深秋,已经快入冬的季节,桓仪很担心术瑾这身子会不会有事。
“多穿些就是了。”术瑾笑道。
大约过了半小时,术瑾还是穿上一件卫衣一条加绒裤袜就和桓仪一起出了门。
“真的不会冷吗……?”
“我从小在山上修行,这点不碍事的。”
桓仪一脸“老妈子很担心你”的表情看着术瑾。
不过术瑾实在坚持,桓仪也只好……用昨天买衣服的纸袋提上一件毛衣备用。
瑾江正值枯水期,二人走在河边的步道上,凉风习习。
“如果是夏天来的话,这边会有很大片的各种花草,”术瑾说道,“有些连我也叫不上名字。”
说着,术瑾把手递了过来。
“嗯……”
桓仪没太犹豫,牵起她的手,慢慢调整着步调。
“仪儿给我的感觉,像是,小说里的穿越者似的,”术瑾眨了眨眼睛,“明明对这个世界没什么了解,却对现代社会的运作了如指掌。厨艺也那么好……”
“唔。”桓仪稍微撇过头去,看着朝阳下粼粼波光。
找不到搪塞过去的借口。
“小瑾,有点太敏锐了吧。”
“会想家吗?”术瑾问道。
“那倒没有,”桓仪摇摇头,“那边的生活,一成不变且乏味。”
虽然,生活之中也有闪光点,比如楼下的猫咪,比如街头的粉条。
但这些,不足以让她想念。
“那,留在这边可以吗?”
微风吹过,术瑾的双马尾像步道边的彩旗般飘起。
那双秋波流转的眸子,此刻正背着朝阳看向自己。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哦,”桓仪说道,“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术瑾微微一笑,右手稍微紧了紧。
“我还有半年才成年呢。”
“仗着自己年轻为所欲为是吧。”
“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吗?”术瑾笑道,“反正做我们这行的,很少有能活过五十岁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