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苗依对于桓仪的看法,那是充满敬畏的——毕竟也是被桓仪救过一命,而且还阴差阳错地因为桓仪而接触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但是当桓仪说要用她的血来当鱼饵时,苗依还是犹豫了。
她决定去问问局里看上去最好相处的人——方笑云。
“放血?放,放大碗的。”对此,笑云子女士如此说道。
没办法,苗依只能去了一趟局里的医务室,抽好血以后交到了快递员手中。
好巧不巧,正好又是某个闲得慌的快递小妹。
“又是你啊。”桓仪接过试管轻轻晃了晃。
“不高兴见到我?”
“那倒没有,”桓仪笑笑说道,“只能说比较……巧合?”
“机运之事,没人能完全说清,说不定之后这样的巧合还会发生,就当顺其自然。”术瑾在一边照料着她的花花草草说道。
“说的也是,”桓仪点点头,“现在万事俱备,出发吧。”
由于桓仪还没去考驾照,快递小妹也不打算再当司机,开车这事只能由月轮惠子代劳。
在惠子奶奶踩下油门的一瞬间,桓仪体会到了与比快递小妹开车时更强劲的推背感。
“这车……比我们家的可有劲多了。”月轮惠子惊讶地说道,然而脚上并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如果说快递小妹是在最高限速的边缘疯狂试探,那月轮惠子就是——没有测速摄像头的每一公里都在试探这台车的极限。
很不巧的是,在规避测速摄像头这方面,月轮惠子女士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你确定被我抱着跟在你奶奶车上是一个感觉?”桓仪小声在月轮结花耳边疑惑道。
“这……嗯……大概是我家车没这么厉害吧……”月轮结花脸色有些苍白,倒是旁边的术瑾,满脸通红,疑似是嗨起来了。
下车之后,月轮惠子就坐在车里喝保温杯的热茶,桓仪三人则是来到河岸边,开始琢磨着钓人头。
“现在就打窝吗?”桓仪晃荡着试管……试图让已经暗红的血液变得新鲜一些。
“现在虽然已经入夜,但是还不到最佳时机,”术瑾说道,“再等等,不过可以先把鱼竿甩下去。”
钓了小半夜,瑾江还是那个瑾江,没有一点冒出诡异之物的苗头。
看来今晚苗依的血不用不行。
拔开试管塞,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立刻飘散开来。
“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桓仪晃了晃试管说道,“真的能引来那人头鬼吗?”
“当然,”术瑾说道,“就算是在修行者这边,极阴之血也是相当稀有的材料,可以用来作多种用途……当然,也不乏邪道用法。现在的话,直接洒入水中就可以了。”
桓仪点了点头,把血液撒在鱼饵上让月轮结花挂上钩抛出。
桓仪本来已经做好了今晚又是一夜毫无收获的准备,但没过两分钟,一簇黑发便出现在江岸边……
“鱼饵被吃掉了?”
“被吃了。”月轮结花提起鱼竿一看——钩子上空空荡荡。
“居然这么聪明。”桓仪看着地上不停向这边蔓延的发丝,急忙把术瑾和月轮结花拽到身后,三人向后急退。
这水鬼到现在还没露头,表现出来的谨慎实在不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搞不好这次钓上来的是大鱼……
“结花,准备好了吗?”
月轮结花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准备完全。
这个世界米粒国大概都已经没了,某些传统倒是在华夏留了下来,不得不说……桓仪一想到这事就想敲个木鱼。
桓仪眼见着那东西死活不上来,只好将剩下的苗依血洒在脚边……
只见夜色之中,一团漆黑之物瞬间冲出,直奔桓仪脚下而来!
“断它后路!”桓仪当机立断,从口袋里抽出十方金光符就往地上拍去!
虽然那水鬼很快,但桓仪更快。
金光乍现,那水鬼的速度便被拖慢了数分。
趁此机会,月轮结花也已经完成了结界的启动。
看着那水鬼的狰狞模样,月轮结花也是一阵心悸——这种速度,如果她一个人来的话肯定是完全应付不了。
术瑾早已蓄势待发,月轮结花的结界启动的瞬间,手中木剑便已朝着那水鬼眉心刺出。
气劲鼓荡之下,甚至爆发出了如平地惊雷般的轰鸣!
木剑自眉心入,自后脑出,那水鬼无力地张着嘴,俨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瑾你……”
“一剑而已,虽然体力不太行,但也没虚弱到这种程度。”术瑾笑了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那就好,回去早点睡吧。”桓仪蹲下身去,凑近了仔细观瞧眼前的死人头。
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桓仪当即用茶刀划开手腕,几滴鲜血滴在那头上。
那头颅接触到桓仪的血液之后,发丝便稀稀落落地脱落下来,变为一颗略有斑驳的金色菩萨头,慈眉善目,作低眉状。
“这东西……怕是从旧瑾安飘过来的哦……”桓仪望向瑾江上游,沉思道。
“这是,第二个了吧。”术瑾亦是蹲下身子,用木剑拨弄着菩萨头颅,翻来覆去地看。
“嗯,过去有过这种事吗?旧瑾安的东西漂流过来?”
术瑾和月轮结花皆是摇头。
“看来镇国寺最近开放了激流勇进项目,”桓仪半开玩笑地说着,面色可真是一点都好不起来,“总之,这东西我们先交给异闻局吧。”
末了,她又盯着那菩萨头看了一会。
“你们说,这些事,会不会跟那黄皮子有关?”
“是不是有点牵强了……?”月轮结花吐槽道。
“毕竟上次看到罗汉头的地方就有那东西出没的痕迹,”桓仪说道,“或许是我多心了。”
“这种猜测可能会误导调查,”术瑾摇摇头说道,“最好还是先保留意见。”
桓仪点点头,拎起那颗脑袋。
“不管怎么说,镇国寺的问题比以往更严重是事实,”桓仪说道,“先去异闻局报告。”
三人转身离去,徒留一地干枯发丝,与杂草混在一堆,又被风吹散。
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低语——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瑾江的风,一天比一天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