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异闻局，所见的景象并非是像上次一样的冷清场面。
正相反，异闻局里现在热闹得很，各类修行者往来其中，行色匆匆的样子让桓仪仿佛是来到了什么宗教大会。
“这是都出任务回来了？”桓仪好奇道。
“大概吧，异闻局的规章制度什么的，除了内部人员之外，就算同为修行者，我们也很难一窥全貌。”术瑾说道。
桓仪点点头，径直提着菩萨脑袋招摇过市，惹得一众佛家弟子直呼罪过罪过。
当然，在这里工作的人，也没几个会因为这种事跳脸找茬。
“哟，稀客啊。”
很巧的是，方笑云此时就在走廊上，倒是省了桓仪找她办公室的麻烦。
“我也可以天天来局里坐着，只要你不嫌烦，”桓仪说道，“今天看起来很忙？”
“忙得很，”方笑云说道，“一批任务完成之后，紧接着就是下一批……你提着菩萨脑袋来不会是想接头吧？”
桓仪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她言语中的关键词。
“接头……”桓仪疑惑道，“你们最近也遇到了那种，妖物接佛头的玩意？”
“你们也遇到了？进来说。”
随着办公室门咔嚓一声关上，桓仪把手中的菩萨头放在了办公桌上。
“肉身菩萨，对吧。”
方笑云点点头，哪怕她戴着墨镜，众人也能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
“还记得你前天交给我们的案子吗？”桓仪说道，“这东西就是罪魁祸首。昨晚我们到江边钓上来的……净化以后就还原成这样了。”
“净化？”
“嗯，净化，你应该知道的，”桓仪说道，“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我想知道你们遇到的佛头缝合怪是个什么情况。”
“嗯，事实上前阵子异闻局忙成那样也是跟这个有关。”方笑云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六十年前的那场灾难。”
“大概知道一些，镇国寺跑出来的老妖怪在找她，这事也是从那蛇精嘴里知道的。”
“它还真是知无不言。”方笑云摇了摇头，“虽然这次都是真话，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不可尽信。”
说着，方笑云便递来一杯清茶，算是待客。
“是非黑白我自有判断，”桓仪说道，“别卖关子了，说正事。”
“别急，”方笑云摆了摆手，“我还没说完，这事得从长计议。”
“事实上，那次灾难虽然事发突然，但也不是无迹可寻，所以镇国寺并没有随着京城迁都而转移，而是留在了旧墐安，看守着他们的封印。”
“听起来很像是要出内鬼了。”
“你还真敏锐，”方笑云笑道，“没错，镇国寺出现了内鬼，而且还不止一个，这也是导致当初封印那么快松动的缘由之一。那些内鬼偷袭了寺内的高僧，破坏了封印，然后，直到今天也有一人不知所踪……”
“那我再猜猜，这些内鬼是在百年之前他们围攻那位的时候就趁乱安插进去的。”桓仪说道。
“没错，他们的目标可不止那位小姐一个，”方笑云抿了口茶说道，“当然，那位小姐没死，是他们的重大失误。”
“哦……”桓仪再接着说道，“那么，你们就没有怀疑，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内鬼？”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气氛瞬间凝滞。
方笑云虽然戴着墨镜，但桓仪仍然能感觉到她审视自己的眼神。
“油条小姐，你说呢？”
桓仪的声音很轻，但四平八稳，没有任何软绵绵的架势。
术瑾和月轮结花，通过她们的谈话，多少也能猜到这其中所指，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才更加震惊——桓仪居然敢在异闻局内发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实在是……
“这话可不兴乱说。”方笑云摇着头说道，“我们相信她，至少目前为止相信。”
桓仪点了点头。
异闻局内部如果不相信白泽的话，白泽图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挂在办公室门上了。
“怎么说呢，你们对非人类的接受度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桓仪说道，“我以为你们中，至少大部分，会是极端人类至上主义。”
“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方笑云说道，“我想你今天来我这里也不是为了讨论这些哲学问题，还是说说佛头怪的事吧。”
桓仪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
“总之，我们在目前为止的行动中，总共遇到了……十五只接头妖，种类各异，但都能使用某种异化的佛门神通或者法术，而且，它们所接的头，无一例外不是来自于当初镇国寺的遗物。”
“为什么会在这段时间爆发？”桓仪毫无自觉地问道。
“不太清楚，但是我们内部有一个猜测，你要不要听听？”方笑云忽然挪揄地笑了笑。
桓仪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你是一只小妖，我是说，百年前，你是一只小妖，那个时代有一个任何妖魔面对起来都毫无胜算的绝顶强者，更可怕的是她神出鬼没，甚至有人间出现千古一帝时她才会入世的传言，你看着她被诸多妖族高手设伏围攻重伤，再难痊愈，自此以后压在妖族头顶的大山终于松动，你肆意放纵了百年，直到有一天，你看到了与那强者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神态，甚至一模一样的平板……”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这个？”
“甚至，这个黑发版的强者还能听能看，无限复活……换了是你，你怕不怕？”
桓仪好像，差不多明白了。
“说了这么多，所以到最后是我的出现把他们逼急了……要跳墙了？”
“只是一种猜测而已，但我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有一种，钦定的感觉。”桓仪揉了揉额角，“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尽人事，听天命，”方笑云说道，“一向如此。你也一样……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桓仪垂下脑袋沉思了一会。
“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旧墐安？”
“随时，但是我推荐……月轮小姐和术小姐还是先磨练磨练，否则，进入旧墐安只怕是九死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