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你啊,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我没有听错吧,从绫姐口中说出的这句话让我大感意外。因为即便是我潜心苦练的招式都还是和四年前一样,无法对绫姐造成任何威胁。
“还是跟四年前一样吧,没什么变化。”
我吐出一口气,不知是挥刀后的疲劳还是叹息。
“不不,变化很大哦。刚才那三刀真的很棒,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让我吓了一跳,差点就慌了呢。”
绫姐才是真的让我吃了一惊,这还是头一次听到绫姐说出这种话。我真的比四年前有进步了吗?这可是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
“绫姐,我真的......有所改变吗?”
我带着紧张的语气,向绫姐投去一个不确定的眼神。
“我是觉得有哦,不过最重要的是小枫你是怎样想的吧,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才会看到自己的改变。”
她说这段话时脸上的表情让我想起了记忆里的某一时刻,却怎么也记不起具体的时间。
我......真的能够放下那段过往,解开自己的心结吗......
“接下来换我来进攻了,准备好要来了哦。”
不等我想出答案,绫姐就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她双手交叉握着刀柄,放于身体一侧,刀刃朝上刀尖直指前方。这是她常用的一招,之前练习中凡是由她进攻百分之九十以上会是这招。我几乎没有接住过,为什么是几乎,因为有一次我防住了,但是木刀经历多次交碰产生了裂痕,断掉了。
我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防得住,只能尽全力防守。绫姐这一刀必然是一记横刀,我重整好姿势,刀身斜架在身前准备接下。
绫姐宛如一只猎豹弹射而起,架在身体一侧的木刀拉开呈水平状,两手腕一转刀刃方向朝外,画出个一字,划开空气挥砍过来。
乓——
练习室内回荡着比刚才还要响亮的木刀交击声,持续了数秒才渐渐淡去,重归于平静。我看着还站立在地板上自己,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看双脚又抬起看看面前的绫姐,她正露着欣慰的笑容。
两刀相碰的时候,绫姐这一击震得我双手虎口的位置微微发痛,也亏不是全力,不然木刀肯定会被震飞。脚上的袜子有些打滑,反而让我在向后倒退时减小了阻力,没有摔倒。
“干得不错嘛,接下了这一刀,这不是反而还进步了。”
木刀虽然还交击在一起,但绫姐已不再用力,刀刃与刀刃相碰,形成一个X。说完这句话,她收回木刀,单手握着刀柄帅气地甩了一下刀,反手拿刀想做一个收刀回鞘的动作,然后发现实际没有刀鞘的情况下有点怪怪的,便放弃了。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的进步高兴,面前的事实和绫姐的肯定摆在这里,也不能说去否定自己的努力,但心中确确实实地没有一点儿得知自己有所提升的喜悦,反而像雨天的乌云,越积越多,掩埋住了什么,想扒却扒不开。
“或许吧。”
犹豫了一会儿,我说出了个模糊不清的回答,因为实在是想不出说什么,又不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你啊,在这方面还真是老样子,算了,再来。”
“还要来啊......”
说实话我已经没力气了,挥刀的双手有些酸痛。长时间不运动导致的后果,明早避免不了全身又要痛一遍。
“这才哪到哪,军队的训练可比这残酷多了,你不准备我可要上了哦。”
话还没说完她就摆上了架势,架起木刀刀尖直指过来,像是完全没有消耗体力一样。
“这话是没有错,问题是我又不参军!”
我这瘦小的体格参军,怕是用不了几天就“惨死”在地狱般的训练下。
之后的半个多小时,练习室内不断响起木刀相交的清脆声、地板的摩擦声、倒地的声响,一种接一种,毫无节奏地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嘭——
“哈啊——不行了,我真的没力气了绫姐。”
这可以算是近几年来我最大的一次运动量了,当然得除去打工第一天那个特例。虽然只有半小时,与前几年动辄一小时起步相比不是很长,但我可是有一年多没再拿起刀这么长时间,平时就只是随便挥两下保持肌肉记忆。这不是跟大学体育测试一个样,以一年不运动的身体去跑那几千米,必然会上气不接下气。
我现在就是如此,接下绫姐最后一刀的时候,已经筋疲力竭了,所以她最后一刀直接将我手中的刀打飞出去,木刀在空中转了个圈,掉落在木地板上。同时,我脚下一滑没站稳,扑通一下跌倒,刚好与木刀落地的声音一起响起,成为了这段练习时间结束的尾声。
“以一年多不认真练习来看,还不算糟。倒不如说,出乎我的意料,小枫你总是能给我带来些惊讶。”
“绫姐你这算是夸我吗?”
我怎么感觉最后一句话别有深意,但疲惫此时已经充斥了我的大脑,现在只想原地躺一会儿,什么都不想想,也就没多去在意。
“你怎么想就是怎样喽,快点起来了,要去吃饭了哦。”
趁我躺在地板上休息的间隔,她已经捡起了掉落在不远处的木刀,此时她正一只手抓着两把木刀刀身站在我面前,露着游刃有余的笑容,朝我伸出了手。
我握住那只不像是参过军的人该有的手,她的手还是跟小时候没有区别,纤细、柔软且带着温暖。绫姐轻轻用力一拉,我借着这股力气从地板上起身,她并没有着急松手,而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我几秒钟,才松开了手。
像是不想让我多问下去,她接过无人机送来的瓶装水,向我递过来一瓶。我接过旋开瓶盖灌下一大口,刚从冰箱拿出的水带着恰到好处的冰凉,顺着喉咙流进身体,冲走了劳累般清爽。
“说起来,绫姐你还没有说要去哪里吃饭。”
再次喝下一口冰水,我向绫姐问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早就订好了位置。
“哼哼,你看!”
她带着骄傲挺了挺胸,两团柔软的球体跟着晃了一下,随手调出来一个浮动窗口,上面显示着什么。
等我仔细一看,瞬间吃了一惊。上面是两张电子版的餐厅预订券,清楚地写着订餐人姓名、位置和时间,而餐厅的名字居然是“边缘尽头”。这可是这座岛屿最受欢迎的两家高级餐厅其中之一啊,要知道他家的位置极其难抢,想要预订一个餐位往往得提前一周左右。我没有去过,对他们菜品的味道自然不知道,但不论是岛上还是大陆,高级餐厅吃的不是味道而是情调和氛围。要论这个“边缘尽头”可以说不输任何一家,本身靠近岛屿边缘位置的优势这一点,让在餐厅用餐的客人可以边欣赏万里高空的景色边品尝美食,甚至当天天气好的情况下可以看到漫天云彩飘舞和日落时的绝美景色,所以成为人气餐厅也不奇怪。
“他家的位置那么抢手,绫姐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抱着一丝疑问问道,但心中已大概有了个答案。
“虽然我想卖个关子,不过你估计已经猜出来了吧。”
绫姐也看懂了我的心思,就跟姐姐懂得弟弟一样,让我有些发自内心地想笑。
“是溟吧,能做到的我就只能想到他。”
“答对了。”
以溟天才般的黑客技术,区区两张热门餐厅的预订位置不是什么难事,他只需要动动手,甚至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够弄到。黑入餐厅的网络预订系统,将所剩下的预订位置减小两个数据即可,相当于保留了这些名额,不会被他人预先抢走。然后专门做一个链接预订留出的两个名额,预订金额会以正常预订方式汇入餐厅账户。这一套操作下来,溟可以做的毫无痕迹。
现在的时间应该过了八点,按大陆来说,大部分人已经吃过了晚饭。而在岛上,晚餐,不如说一日三餐变得没有固定的时间。夜晚作为一天之中最活跃的节点,已超过并取代了白天的大部分娱乐,夜生活成为人类社会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它往往是与白天相反,充斥着本性和欲望。
不说那两家岛上最热门的高级餐厅,当下所有上档次的餐厅和平民的餐厅都是坐满了人,刀叉、碗筷、酒杯碰撞交错相融,古典钢琴曲与流行电子乐齐响雅俗共赏,这一刻让人分不清是华章还是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