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刚才你低着头在干什么,那么专注。”
“嘿嘿,是这个。”
她回过身从长椅上拿起了什么东西,再转过来手上多了一支白色的花,仔细看的话,花瓣的边缘染着似有似无的黄色。
“花?”
“对,啊,这可不是我从花坛摘下来的哦,是在等的时候有个超可爱的女孩过来问我要不要买支花。”
“然后你就买了......”
“那个女孩真的好可爱的,没有抵抗力嘛。”
其实不用她说也能看出得出来,花的颜色和种类不属于花坛里的任何一种,而且花杆部分明显修剪过,裹上了一层外包装。
“所以你要把它放哪儿?”
“嗯......比如说这里?”
她拆开花的外包装,将长长的花杆折断,靠到我面前。由于我比滢要高出一个头左右,她得踮起脚尖才能触碰到我的头。然后把花插进了我的头发。
“这还是不要了吧,市区里全是人,很羞耻的。”
要是被人看到我头上插着支花,绝对会变得引人注目,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关注。
“我觉得很不错啊,还挺适合枫哥你的。”
“我可一点儿都不觉得。”
“那放在这里如何?”
她又摘了下来,放在了我外衣胸前的口袋里,散发着清香的花瓣露在外面。
“姑且可以接受。”
至少比前一个好,头顶和胸前,我宁愿选择后者。
“那我们准备出发吧。”
滢拎起放在长椅上的包装纸和折下来的花杆,扔进花坛拐角处的垃圾桶,返回来跨上米白色的单肩包,包的拉链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卡通兔子毛绒玩偶。
这个玩偶是前年滢生日那天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同样也是为了庆祝她升入高中。
当时在选择什么礼物上我纠结了很长时间,我没有送人东西的经验,除了绫姐更是没有其他认识的女孩子可以请教,而从绫姐的喜好来看,提供不了太多有用的建议,所以我逛了好几家礼品店,在店员的推荐下选了看起来有些不跟潮流的玩偶。
我没想到滢居然一直保留到了现在,玩偶上有几道缝合的痕迹,除此之外整体很整洁,可以看出主人的重视。
“这个玩偶,你一直带在身边的吗?”
“这可是枫哥你送给我的,当然要好好珍视。”
滢在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捏了捏玩偶。
物品单单是个物品,但若赋予其额外的意义,便会传达送出者心中的感情。所谓礼不在重,心意才是关键。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个新的好了。”
话说出口我意识到不好,这不就是在暗示旧的该退场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滢的脸,发现我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她反而满是期待,露着无邪的笑容。
松了口气,我跟在滢的身旁,边走边问她:
“说起来,今天要做什么?”
我是答应下来今天陪滢,所以并不是主导者,她才是。按滢的性格,肯定早就规划好了要做的事情。
“这个保密,接下来你就知道了。”
她这话听得我心头一颤,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能说不好吧,对我来讲绝对算不上轻松就是了。
我们离开花坛这片区域,走上广场正中间的阶梯,头顶交叉的高架桥经阳光照射投下的阴影刚好是未改之前的第三区区标,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偶然。
穿过广场最高处的平台,两旁高耸的墙壁延伸到尽头,视野顷刻间扩展开来。站在栏杆旁向前望去,市中心的繁荣盛状尽收眼底,五栋十层楼高的大厦连通在一起,里面集购物、餐饮、娱乐等为一体,数十个出入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大厦以外的街道上亦是人满为患,乌泱泱的人群像是被推赶着一样对向涌动。无人运输机吊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在空中来来去去,将货物送往第三区的各个区域。
光是看到攒动的人头,我就心里打怵,况且正值暑假,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少不了学生。大学部的学生还好,由于我没什么存在感,认识我的人不多,高中部可就不一样了,那帮人已经把我列为了头号“悬赏”,一旦碰上,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搭乘电梯下到底层,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滢没有径直走向人多的那一边,而是沿着西外围的干道来到大楼外围相对较为安静的一条小街。
疑惑间,滢停了下来。
抬起头,炫目的阳光使我不得不用手遮挡才能睁眼看清面前的电子招牌。从悦动的全息文字来看,这是一家发艺和美容院。
“那个,该不会是要我陪你做美容吧。”
一般来说,会来美容院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女性,哪有带着男性来的,总不能我也要做吧。
“不是啦,再怎么说也不会开那种玩笑,只是带枫哥你整一下头发而已,你看你的刘海都遮住眼睛了。”
她努力抬起身子,抓住我额前的一小撮头发向下拉,示意长度超过了眼睛。
学期末考试周期间我便在打算,暑假开始后找个时间去理发,结果由于绫姐回来、社会实践等各种事情,加之我本来就不喜欢来市区,于是理发这件事被搁置到了现在。
我跟着滢从自动双开门进入店内,在负责接待的店员小姐的带领下找到了提前预约好的理发师。
现在连理发都要预约了吗......明明人不是很多。
与其说是理发师,面前这位看上去更像一位放荡不羁的艺术家,留得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胡子没有修过,腰间袋子上挂着剪刀、梳子、刮刀等一系列工具。
“请问是哪位预约的要做头发?”
滢双手放在我的后背,往前一推:
“在这哦。”
“麻烦做到镜子前的椅子上,稍等一下。”
按照理发师所说的,我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坐好,透过面前的镜子,可以看到滢坐在我身后供人等待的沙发上,调皮地朝我摆了个剪刀手。
不一会,理发师回来了,在我身上围了一块印有店名的围布,一手抽出挂在身上的剪刀,一手抽出梳子,没有问我,而是转头看向滢:
“想要做个什么样的发型,当下流行款还是女生们喜欢的?”
“等等,为什么不是问我?”
我看向镜子里的滢,只见她露出一个坏笑,我瞬间明白,这都是设计好的。
“不好意思啊枫哥,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哦。Tony老师,就按这个来吧。”
滢特意用的手机向理发师展示图片,若是用浮空窗口,不设置单向可视的话很容易被看到。
“OK。”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图片,回过身来,手里的剪刀像是转花刀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之前从来没有做过头发,只听滢说过一次,我记得她说花的时间又长又麻烦,每天还需要打理。实际感受过后,滢的话还真没错。
花了两个多小时,我的头发总算是不用经历折磨了。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我难以置信,遮住眼睛的刘海精心修剪过,在剪短头发的基础上,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烫、染,仿佛换了一个头。
头发整体还是黑色,但烫过之后变得蓬松不再塌下去。在染发方面,没有全部染色,而是采取了挑染的方式,只将我额前和耳后两侧的几缕头发染为了白色,还带点渐变的效果。
“枫哥你转过头来。”
我照做后,滢用手机拍了不下数张我的照片,为什么如此肯定,因为我听到了一连串相机的“咔嚓”声。
“姑且问一下,滢你拍我的照片是要做什么?”
“这么帅的枫哥,当然是拿来做手机壁纸,哦对,也给绫姐发一下吧。”
“唯独这个千万不要!”
“已经发出去了哦。”
完蛋,我已经能想象出下个双休日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可能都不用到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