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木屋。
“终于又写完了一本。”林羽擦了擦额头前的虚汗。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奋笔疾书把前世的小说都缝合到了几本书里,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医学,数学,哲学等前世所有学过的皮毛都抄了点。
“道长,辛苦了。”白昔端来一杯热水,“寒舍没有茶水还请海涵。”
“没事,只是连续抄了三天好无聊啊,又费力又费脑的。”
林羽打了个哈欠,她体格虽然比凡人高出不少,但抄书时不仅要聚精会神还要思考逻辑,实在是有些遭不住。
“那小生便讲讲过去的事吧。”白昔端起木凳坐在林羽对面。
“真的?”林羽不太相信真相竟然出来了,先前问了几遍都没得到个准确答案,便打算就此作罢,没想到今天就给我爆出来了啊。
“真。”白昔笑着点点头,“小生的过去应当能为道长解解乏,那还要从七岁时说起吧。”
……
咚!咚!咚!
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坐在灶台旁裴易(白昔)喊了一声:“谁啊。”
“是我啊。”
听到那有力又洪亮的话音,裴易一下子就明白是村长回来了,他放下书本,小跑过去,拿走了木门后的木板。
砰!
外围的风唰唰的把木门吹开,村长踏入木屋,一道矮小的身影紧随其后,确认再无他人时,裴易又迅速把门关好。
村长随意的甩了甩湿透的黑发,又将靴子扔到火灶旁。
“擦擦,小心着凉伤了身子。”他从灶台上将干巾甩給儿子。
又从柜台下拿出一支烟杆,倒入淡巴枯,燃起。
望着雨,轻轻吐出一圈云雾。
这东西他有的不多,也就当官那时同僚送来一小罐。
高兴之余,他便拿来抽一抽。
“牛村长,你家的大黄牛我已经拴好了。”
裴易跑到村长身旁说道。
村中孩童大多随父母耕种,唯有裴易较为特殊,只能选择帮村里人来获得粮食。
“待我家娃儿煮锅烧饭,你便带些回去给你爷俩吃。”
“牛大,今晚的饭多煮些,给你裴易弟弟吃点好的。”
牛村长朝屋内喊了一句。
“爹,我知道了。”
说完,裴易坐在屋前,漆黑的乌眸倒映出银白弧光。
雨是吉雨,他知道村里人又能借此多活几年,听村中闲人相传今年不少郡县遇大旱,百姓哭声遍地,朝廷却不为所动。
裴易很庆幸,活在这么一个荒野小村,每个人都可以自食自力,只是购买油烟比较麻烦需要前往市集。
不过,这些对于生存来说算不得什么。
忽然间,牛村长打断了裴易的思绪。
“娃儿,你是在看书?”
“我不识字,看不懂书。”裴易低下头摸索着书角,“就看着图玩的。”
牛村长哈哈大笑,随口念出一首诗。
“山川河流尽美景,枫林丹霞尽皆白。
昔日风华今已逝,白髮苍颜诉离别。
翠竹幽居笼白露,湖光山色依白雪。
朝来暮往白通天,岁月苍白已无痕。
愿将余生洗黛瓮,白昔如初再相续。”
他又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云圈,笑眯眯的看着裴易,“如何,这可是老夫呕心沥血之作。”
“我听不懂,但有种说不来的感觉,村长你是想家了吗?”
裴易听爷爷说过,村长原本是城中官,可不知为何突然来到了这个偏远小村。
“唉。”牛村长默默的又抽了一口,“也是,老夫跟个小孩子谈诗,真是对牛弹琴。”
不如教教他,自家儿子肯定不行,整日吃得像头猪,睡得也像头猪,干活倒是有劲。
只是天下间忙于耕种,又读的书之人,不仅需要天赋,还要吃得苦中苦把书当做宝物看待。
这几点缺一不可,倒是裴易这娃娃尚可试试。
“村长能教我识字吗?我想要看书。”
哦?
牛村长双眼弯成月牙状,宽厚且粗糙的大手用力摸了摸裴易的头。
“好,村长教你识字,就从今天开始。”
……
“这便是小生七岁时的故事。”
白昔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后来呢?”林羽继续追问道。
“后来小生遇见了一位贵人。”
十三年后。
裴易凭借着天赋与努力,在牛村长的教导下夺得秀才的头衔。
在附近村中声名鹊起,不少媒婆托着关系想要介绍良人。
只是少年意气风发,自命不凡,他的眼光从来不在这里,而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那年疾风骤雪,风雨交加。
“真是苦煞小生。”
裴易本想趁着夜路加速赶到乡考地点——洲封。
可天有不测风云,竟下起了大雨,无奈只好躲在一座破庙中。
蛛网遍布,神像破败,铁盆锈迹斑斑,只剩残渣明显很久没有人来过。
他随意捡起一块木头添柴加火,现今已是冬季,今夜若不能保持足够的温度入睡,只怕身躯会遭伤寒。
身上的干粮也快要用完,明日必须加快脚步赶到洲封。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庙门传来。
裴易心中大骇,怕是遇到贼人,连忙丢下包袱躲在石像身后。
“小姐,请止步,前有火光,怕是有贼人入内行使盗窃,待老夫一探究竟。”
“石老还请小心。”
老者微微颔首,随后凌空踏步朝火光处疾行。
身为武学宗师的他,目光仅仅只是一扫便发现了裴易的存在。
他朝暗处一抓,硬生生的将人拽了出来。
“小贼受死!”
五指收拢,正要掐断裴易的脖颈。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好人啊。”死亡的恐惧令他止不住的颤抖。
没想到今日撞了霉运,先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后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掐住脖子。
霎时间,裴易泪眼婆娑。
“小姐,这里无事可以进来。”石侩先是宏声,随后松开手,抱拳行礼,“小兄弟刚刚对不住了,老夫此番是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还请多多海涵。”
语毕,石侩拿出三块白花花的银子,塞入裴易手中。
习武多年,哪些是练家子,石侩一手便能摸清,眼前的书生确实是个“普通人”,但也不排除是山匪的可能。
接下来,他还要提防着裴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