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盛情难却。”林羽拿出自己买的杯子往里面倒了点米酒，光凭散发的米香而言，赵柔煦的话完全属实。
“说吧，看你一脸喝下大碗苦汁的样子，应该是有心事。”
说着，赵柔煦还给自己满上一杯，不过她灌满的可不是米酒，而是能令人能痛饮三百杯的“好酒”。
林羽手里捧着酒杯，一口闷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其实，我刚刚见到一个人死在我面前。”
“什么嘛。”赵柔煦笑了笑，“你这个家伙明明都化神了，还会在意别人的生死吗？”
“对于修士来说，生死不是常事吗？”
林羽手中的酒杯越发贴近掌心，“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朱凰】大人不亲自下场，还有其他正派也是如此。”
“对他们来说消灭这里的妖族不过是吹口气的事，却还要设置镇妖塞干嘛，无论是何种侵略它都是残酷的啊。”
“那些死去的人，还这么年轻，他们的归宿不应该冰冷冷的棺材板。”
“还是说正派这个名头，只不过是空有虚名吗？”
语毕，林羽又满上一杯喝下，她只有借着酒劲才敢在挚友面前谈论这些。
“你啊，这心肠比那故事里的菩萨还干净，不去拜入儒林书院跟那些书呆子们修炼真是可惜了。”赵柔煦放下酒杯，眼神里再无趣意。
她正色道：“你知道吗，无论是到达何种修为，只要你还是修士，便永远不可能记得住活过来的全部记忆。”
“例如，第一次杀人是哪年哪月，我早已忘却，你说为何【朱凰】大人不出手消灭那些妖族，还镇妖塞一个平安。”
“我是这样理解的，因为她是人，同样的其他宗门的大能亦是人。”
嗝～
林羽歪着头，打了个饱嗝，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系道，你滴意思。”
“很简单，人族需要危机，不是内在的而是外在的。”
“想必你也曾听闻修为越是高深的修士，情感越是单一，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在往后面对心魔时能更加容易拔除，另一个是能全心全意投入到修炼当中。”
“所以像你这样有趣的体修可不多哦。”
林羽摇摇头，又是一杯米酒入肚，她不常喝酒，现在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酒量来。
“我尽量说明白点，有了外患，不论是魔教亦或者是正派皆会在表面上团结合作。”
“内部矛盾便能很好的指向外敌，很可笑对吧，分明经历过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可人族却还在自相残杀。”
待酒力消散不少后，林羽又开口道：“那……为何还要建立镇妖塞，分明将妖族放过来的话，能得到更多。”
“我且先问你，你觉得在修士眼中百姓真的有太多价值吗？”
气氛再次凝固，询问一直以来保护的人，有没有价值这话简直……
“有。”林羽回应道。
“可事实上，在外人看来是毫无价值的。”赵柔煦喝上一口后，又说道：“凡人寿命短缺，无法活过百年，对于宗门来说几乎只有作为苦力或是药材。”
“而生有灵根者又是百里挑一之人，再往上又翻上几个倍数，化神已是它们所能到达的巅峰，而那样的人更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天才终究是少数的。”
“所以保护他们是件最亏本的投资对吗？”林羽很好的用前世知识来表达赵柔煦想要说出的话。
“是我没听过的字义。”赵柔煦苦闷道，“意思大致是你了解的那样，可天底下最无用的投资不是日日皆在发生吗？”
“正是由于爹娘的投资，才造就了无数生灵成长，人族血脉延续，或许寄托给下一代正是最无用的投资。”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那位大人将所有资源，拿去保护百姓，正是相信终有一天无用的投资，能带回来令王朝蜕变的人。”
“任何事情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这个天下终究是由人来掌握的。”
林羽想要再喝些米酒，可酒缸里已空空荡荡，滴酒不剩。
“赵捕快，你的酒很棒，谢……”
话还未说完，她便控制不住蕴含在体内的睡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赵柔煦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抱歉啊，我知道你的体质特殊，普通的酒肯定是灌不醉你，可若要执行计划，这是必要的一环。”
“其实的利害你心里都明白，上位者总是在互相算计，你找我来问这些只是想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大人来肯定你心中所想罢了。”
“呵呵，看来你还真是个孩子，依赖的毛病这个岁数了还没改掉。”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林羽此番别离日后希望能再见到你。”
“现在最后的关键就要看【疫灾】大人了。”
……
当金黄的暖阳洒向被褥，像个温柔的母亲轻轻唤醒婴儿般的暖意，林羽睁开双眸，立刻跳了起来，摸索着衣裳。
“还好没有痛觉，衣服也没有任何痕迹，看来只是睡了一觉。”
扫视一圈，熟悉的桌椅板凳，屋内呈现正四方的火柴盒结构，这正是她在镇妖塞长居住的小木屋。
“什么酒这么厉害，把我给喝断片了。”
小脚丫踩踏在床铺上，随后又跳了下去，穿好靴子，整理仪容。
对于昨天的记忆，她已忘的差不多了，只想起最后看见赵柔煦时，对方居然化身出三个人来喝酒！
“算了，一会儿再去找她问问昨晚发生的事情，今天先去找楚将军，睡了一个晚上，妖族应该不会攻破这么快。”
从木屋中走出，外围依旧如昨日般空荡荡，分外死寂。
林羽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调动灵力赶忙往主营那赶去。
所幸，那名守城大将一直都在。
“楚将军，发生何事了，镇妖塞里的士卒们去哪了。”
楚凌渊指了指，悬挂在壁上的大地图，密密麻麻的大小黑点正在不断冒出并朝着城池奔去。
而城池内则是有几十个蓝点在不断移动着。
“就在昨日，妖族余孽全力往各个城池发动袭击，我已派各个将士前去增援。”楚凌渊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