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全身上下仅有的一丝丝灵力，勉强能解开一个禁制。
蓝色皮质的书籍从中冒出很快便推满了这小小的房间。
“姑娘……可是……不识字？”张厄忽然开口问道。
“是！？”略显沙哑的回应声，这是张厄的感觉。
“竟然……如此，便把书……放在手上。”
对于张厄的话，妖族明显是不太能理解，可这些天以来，她也从对方口中学了点皮毛，大致能明白此意为何。
张厄吃力的动起一根手指慢慢滑动，这本书是他刚刚进入儒林书院后，恩师赠予他的。
里面并非是修行功法，而是几十遍小故事。
在儒林书院做人，远比修行更加重要，这是恩师给他上的第一堂课。
“呼……抱歉，有些失神了，既然姑娘不认字，便由我来讲吧。”张厄收回心神，“有一天，这个村子里……”
往后的日子里再次重读过往，让张厄收获颇多，如今他的双手已经能动弹了，只是双腿想要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他的眼睛到现在一点都没有恢复的迹象，那毒来历不明，霸道无比。
或许我以后只能当个瞎子了。
张厄捧着书，继续摸索着上面的字迹，自从身体恢复大半后，他便每日都在读书。
儒林书院的修炼法子多少有些苛刻，类似解题，只有得出答案修为才会大进步，否则多少会有些瓶颈。
正是有了丹药辅助，再加上这一卷卷书籍，他才恢复的如此迅速，想来离道别的日子还有个不短的距离。
“话说回来，那位姑娘，最近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是件好事吗？”
对于救命恩人的身份，张厄多少有点猜测，只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在真正看到她容貌前的那一刻。
张厄还没离开的打算，恩师教导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至少要将救命恩人的容貌刻在脑子才可以离开。
“张厄，我又被欺负了。”
那姑娘哭丧着跑进树洞似必要宣泄出，今日积累已久的怨气。
张厄将书本合拢，揉了揉眉心，“为何不躲开。”
自从那日建立起联系后，他与恩人的关系进展十分缓慢，一方面她似乎只对书籍有兴趣，根本就不在乎旁边有个人躺着，另一方面，张厄总觉得这人的性格好似小孩子般。
而他们能达到聊天这一层次的关系，还是不久才实现的。
“因为父亲让我必须赢下来，不然就揍我，可是打别人的话，别人也是会痛的。”
“痛，很难受，我不喜欢承受也不想别的同胞承受。”
通过先前的只言片语，张厄推敲出，恩人的世家是以实力至上为理念，弱小的人在做这受到的只有屈辱和欺凌。
而恩人正好是里面异类中的异类，张厄恢复大部分修为后，能感知到对方定是修士无异，虽然不能判断出修为，但至少是金丹期起步。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被揍时，想到的竟然是，如果我也朝他连续打上好几拳，他一定也会很痛吧。
所以张厄也曾试图用书，让她明白些道理，可毫无疑问失败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唠唠叨叨说完后的明天，又傻乎乎的挨人揍，这便是恩人的性格。
“不说这个了，来听听上次还没讲完的故事吧。”
“嗯，我喜欢听故事。”
“那今天我讲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吧。”
又是一年轮回，张厄已不知在此处过了多少个日夜，而身上的伤口也大致恢复如初，手脚亦能正常行动，除了眼睛不可视外，他还发现了身体的另一个异样。
那便是在死而复生后，他得到了法则。
张厄指尖竖立，开始运转，空气中一缕缕绿色“水流”正在汇聚，法则亦是灵力的一种。
“后天法则吗，这算不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张厄？”树洞外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这些年来，恩人已经能够与他流畅对话了，虽然时不时会蹦出一些晦涩难懂的方言，但比起以前那如同公鸡发出人说的发音来说简直好太多了。
“现在乃是正午，姑娘怎么有空来找我？”张厄不解道。
“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父亲没派人管我，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这样啊，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告诉姑娘，只是在那之前能否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接受过人族文化洗礼的她，自然是知道名字的含义，可在妖族里一般不会有妖取名，所以她到现在还没个名字，就连父亲亦是如此。
空气沉默良久，最终蛇妖才从口中说出两个字，碧翠。
闻言，这让张厄想起那一根住体上，由无数细小的翠色类羽毛叶片组成的异草。
同名同姓之人，天下何其多也，料想到与植物重名也算合理。
然而，蛇妖只是记得在书籍有个心仪的图画，上面写着碧翠二字，才拿来当做名字而已。
“嗯，碧翠姑娘，这些年以来，受你照顾繁多。”
“如今我修为恢复至少有九成，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碧翠听到自己在这唯一的知心好友要离开，说语都不利索了。
“嘶～，是肉不好吃？”
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如果是因为无聊那么张厄早该走了。
“非也，前些日子里碧翠姑娘送来的肉很好，气血很足。”张厄淡笑道，“只是我的这双眼睛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是永远无法恢复的。”
“回到书院，寻找治疗这双眼睛的法子才是，此行离开的目标。”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碧翠姑娘后会有期。”
翠碧双指紧握，仿佛要插入到血肉当中，过去她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开心，陪伴她的只有责骂与嘲笑。
是张厄造就了如今的她。
正当碧翠感受到心仪的人擦肩而过背对她时，忽然宏声道：“其实那天偷偷藏在不远处，观察你们二人，之后你被那个人打晕时，是我出手将他杀死。”
“带张厄回来也只是感觉你点用处，想拿你来试试我的毒，所以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是我。”
她已无计可施，但她就是想要张厄留下来，哪怕用仇恨也必须要将他拴住，即使代价是憎恨。
闻言，张厄止住了脚步，柔声道：“这样啊，碧翠姑娘的心意我已了然，我们终会有相见的一天。”
碧翠哑然失声，她终究是拦不住一个想走的人。
正欲转身离去时，忽然间又听到一道声响。
“蜜糖使人沉溺其中，伤痕让人难以忘怀。”
只见张厄伸出手指在脖颈处，刻上几道纹路，滴滴鲜血滚滚落下。
“若日后碧翠姑娘找到脖颈上刻有这个痕迹的人，他并不是有意回来找你的，那么不用客气，往这里再添加一道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