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村民见到那虎妖并非死去反而气势汹汹的回来，恐惧再次占领大脑，众人嘶吼、尖叫如同疯魔一般跑回破屋处。
而那两个由胖商人雇佣的壮汉，自然是第一察觉到不对劲早溜了，他们只是游荡在江湖里的宗师受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可不想丢了这小命。
况且仙师虽然是出自那小孩的一面之词，但信了不会死，不信可能真会死，这世上敢拿命去做赌注人多吗？
“喂喂喂，你们几个，不管是谁只要做掉这条虎妖，我立刻奉上白银千两。”
眼前虎妖向前，迟迟无人敢上，胖商人挪动身子不断靠后又看向张厄。
“仙师大人，你为什么只是在旁边看着啊，妖兽要杀人你没看见吗，还是说你需要钱或者是美人，哪怕是皇帝我也给你买来，只要您能大发慈悲救救我。”
话语间，虎妖已经来到胖商人面前对准他的左脚猛的一咬。
“啊啊啊啊！”
凄惨的喊叫伴随着不断蠕动的啃食声，凑成一道诡异的交响乐，鲜血从膝关节处快速流下汇聚成小湖泊。
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在脸颊上冲出一道道湿润的轨迹。
胖商人用尽全部气力大喊道：“我错了，路过时，不该向人打听虎妖的位置，不敢贪图这份虎皮。”
“不该委托村子里的人一起上山狩猎，仙师大人我已知错了……啊啊啊！”
这次是右腿消失，饶是如此胖商人依旧没有放弃继续向后攀爬。
“仙师大人救我啊。”
嚓咔，嚓咔。
“你算个狗屁东西，看着凡人被害，帮着妖兽，你不配称做仙师，你是个牲畜！”
嚓咔，嚓咔。
“啊……啊啊。”
声音消失殆尽，只剩下一摊血肉与满嘴猩红的虎妖，她啃食完后，转过头来凝视着张厄。
刚要踏出一步时，四足却轰然倒塌，趴在地上再无动静。
初见之时，我便知晓你已是强弩之末，最后驱使你的动力是仇恨。
身为修士，我不会干涉凡间，哪怕你是只妖兽，只要未进入金丹期便不在规则之内。
换句话说便是不入金丹终究只是大一点的畜牲罢了。
“喂，那只虎妖似乎快不行了。”躲在屋檐下的男子忽然发声道。
越来越多的身影从中冒出盯着张厄。
终于有人实在忍不住了，朝那只虎妖砸石子，见张厄与虎妖没有任何动作，村民们似饿鬼觅食般冲了过来。
“畜生，畜生，就是你把我家娘子与孩子吞了。”
“去死！去死！”
“你个该死的妖怪，屋子，麦田，粮食全被你给毁了，到了地府也别想给我好过。”
石子砸击朝虎妖的每一个部位狠狠砸下，鲜血飞溅到每个人嘴脸上，甚至还有人觉得不过瘾，找来其他工具继续鞭尸。
那躲在远处的两位壮汉见状，心知这具虎妖已然没了任何价值，顺手将胖商人身上所有值钱的物品拿走后，便各自离去。
良久，这场宣泄终于结束，村民们看向此，又看向自己的那沾满血迹的双手，眼神变得空洞麻木。
张厄看向他们有的去翻开屋檐残骸，寻找钱财，有的漫无目的走着，有的则是回到暗道。
眨眼间一抹身影闪过，又重新闪回，他“看”着手上的虎皮。
想起某个冬日，他与师弟二人尚未踏入金丹，吃穿住行与凡人所差不大，在书院内雪并不少见，但暴雪却百年难遇。
记得师弟冻得躺在火炉旁，牙齿依旧打得咯吱咯吱响，而这虎皮便是他跑到市集上买的，想用来缝件衣服去寒。
最后不知怎么回事二人都挺过来了，而虎皮也被张厄尘封在储物戒里从未取出来。
“初见那只大虫时，我并未拿走她足下的皮毛，也并未伤害她。”
“在远处，我便发现她那生命细如蚕丝，还活着已是不可思议，本想回去一趟后，再回来将其好生安葬，却没料到她还能下山，最后反扑。”
“我看不见，便想将以前在市集买的只是太久没曾接触凡间物品，打算随意拿出一件询问，符不符合他的心意，换些财产分给村民。”
“直到最后，我却因规则的束缚不能出手。”
张厄似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那具尸体述说。
“万物有灵，人为其首。母虎失子，含恨其仇，我若是出手相救便是藐视了您的教导，亲手屠杀生灵。”
“若是不出手，对弱者见死不救，则违背了义。”
“恩师，当事物本无对错，我们又该如何去分辨善恶呢？”
“张厄惭愧，我如今还配做您的学生吗？”
几日后，一摊碎肉上引来无数苍蝇捕食，它们兴奋的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很快尸体上长满了肉嘟嘟的蛆虫。
二蛋这几日里也来见过张厄，请求他跟自己一同去县里。
但张厄摇摇头只是指了指屋檐下残留的碎银，让二蛋带着爷爷一起离开。
爷孙两人道谢后，便徒步走向县城。
而张厄一直在原地自言自语，说着过去的事，从小时候去溪水玩闹，长大了拜入儒林书院，在新生会上结识恩师，随后参加宗门大比，与同窗师弟们交流道义，他说的很仔细也很有耐心。
直到天边飞来的乌鸦与咀虫一同争夺这几块糜烂在大地之上的腐肉时，他停下来了，静静的听着大虫最后的尸骸一点一点消失。
事后，他将剩余的骨头安葬好在西边上头，洞窟不大里面却有各式各样的骸骨。
此时张厄决定将这些骨头葬在大虫旁边，剩下的那张虎皮被他放在储物戒中。
至此尘埃落定，苍吾界里少了个儒生，却多了个穿着怪异服装的瞎子。
说不清过去多少个日夜，至少在张厄的感知中，起码过了一百年。
而如今他还是第一次被绑在军营里等候发落。
“唉，听说了吗，今天北边巡逻的弟兄们抓到个鸟人。”守在城墙上士卒悄声道。
“鸟人？”另一面士卒听到这个词面露不解，“咱们这似乎没有会飞的妖族，难不成那些畜生的援军来的如此迅速！”
“不是，我说的不是妖族，你猜怎么着，那居然是个人，说真的穿这身衣服跑来军营，换做是谁都要抓他吧，搞不好是个白痴从某个村落里跑出来而已。”士卒赶忙否定。
“哦～倒是有点乐子，还有什么消息快点说出来。”
“别急嘛，想听故事啊，就快点拿出上次主帅送你的灵酒来。”
“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啊，居然敢惦记我的宝贝，现在就给我滚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