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烛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灯花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宽外套，内里搭的是紧身毛衣。
李烛可以肯定，这两件衣服蕴含着人类科学的结晶，至少是比较天才的那些结晶，因为它们恰好遮掩了那恐怖的峰峦大小，看起来变得普通许多。
长发在脑后盘成了团子，只留下来一绺尾巴，宽大的风衣中长出一只手。
这时，初升的东曦刚好从蛋黄的状态变成一盏白炽灯，斜打在灯花脑侧，让李烛误以为灯花是要带他去往天堂的使者，一时间差点要跪下来。
“先生？”
直到灯花让开了一人行的通道，面对着从门前驶过的垃圾车，李烛还是想跪下来。
这时他才确认，自己只是单纯的腿软了。
李烛有一辆摩托车，有他整个人的八分之三或者十六分之七这么高。
用这个比例尺的原因是说成二分之一显得不够精确，而李烛向来是喜欢精确的。
他现在很庆幸没有听信某个经销员的话，买一辆刚好身高二分之一的车，不然腿软的他可能根本骑不上去。
在启动摩托车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准备。
李烛的摩托车车座很长，能载上两个半人，如果改成孩子，就是三个。
但这个规律在灯花身上不合适，为了不压迫她的胸口，两人中间留了很大的空隙。
但李烛还主动地往前挪了一些，不然被那两团温软蹭上，自己可能就要变成从下面洒水的洒水车。
这事情太过奇怪，他可能会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于是李烛就保持着几乎只有尾椎骨留在坐垫上的姿势启动了摩托车，这在还有交警的年代估计要被判个危险驾驶，但现在是战后，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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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终于有机会好好审视李烛所在的城市：
比起战前甚至战时留下的大型都市，它至多只能称为大点的小镇，但在现在的年代却足以成为一大片地区的中枢，使人更确信“时势造英雄”的存在。
这座城市原本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许多来往的人会将它称作“万寿”，寓意是希望它能长久存在下去，最好能成为战后人们的明灯。
这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祈愿，也和它原本的名字没什么关系。
一些老人会说它叫“瑞瓦肖”，李烛觉得这很扯，因为这就代表着有个战前的老兵会暗恋李烛的对象，然后爆他的头。
好消息是，目前他没有找到有人想爆他的头，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对象——真的没有！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镜子里倒映出灯花的脸，她似乎很享受吹风的感觉。
意识到李烛在看她，她立刻回以标志性的微笑，而后丰腴的臀便向前挪了一点。
这使得李烛顿时变得很难堪，为了不让他俩前胸贴后背，然后自己想入非非，他必须跟着也向前挪。
但再往前，他就连尾椎骨也要悬空。这种姿势在古代武术里有一个称呼：“扎马步”。
扎马步骑车这个姿势很特别，但如果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在马戏团工作，建议尽量别这样坐。
“烛先生？”
灯花没有用姓称呼李烛，因为她觉得“烛”这个字很好听，而且与自己的代号有一定的切合之处。
这句话明显把李烛吓了一跳，连车把都歪了一下。
“有、有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她偏过头去看街景，“烛先生经常像这样载人出来吗？”
李烛十分赞赏灯花的问问题水平。如果她问的是“不经常载人吗？”那他就可以很容易地蒙混过关——x的，承认自己母单，难道是什么罪过么！
但现在这个问题就很值得为它深思熟虑一个答案。如果他们是情侣，答得不好就可能会有人身性命之忧。
所幸他们之间没有这种关系，所以李烛打算照实回答。
“不十分经常，”尾椎骨很酸，他还是不得不把屁股挪回去，“买这么大的车只是因为好看。”
“的确很好看，”灯花显然也能理解某种机械浪漫，“我本来以为，先生会更喜欢实用型的设计。”
“它当然也很实用。”
为了佐证李烛的话，车身突然剧烈震了一下，足以体现出优良的悬挂性能：“你看，就像这样。”
灯花点头，将话题转回去：“我曾经应该也开过这样的摩托车，是某种军用款，形式很特殊——啊，看起来这段记忆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总之曾经我应该是会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李烛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一丝惆怅，“这辆车可以借给你。”
“不需要哦。”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经意间拉近了许多，于是女人顺势靠在了李烛背上。她的身上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香味，从早到晚，终日不绝。
李烛完全不怀疑在她身边待久了，自己也会染上这种味道——然后自己身边也会越来越多男人。
想到这里，李烛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但这个寒战和灯花趴在他背上的动作同步，反而让他像一只被惊动的蚂蚱。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冲锋陷阵的士兵了，当然，现在应该也没有任何人需要冲锋陷阵。
“作为奉仕形的我，只需要侍奉好一名主人就可以了。想想过去的我真是愚蠢，比起刀尖舔血的日子，这样难道不是好很多么？
“从开车的那个位置，变成只能坐在后座的人，想想也是十分神奇呢。”
女子的双手环抱在李烛的腰际，李烛忽然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他现在或许应该转过身去，面对面地，跟灯花说些什么。
但他当然不能这样做，因为人类的腰不能转360度，他也没有学会背对着车头开车。不过他终于让女子贴在他身上，这可能是他对灯花最有效的回应。
在他起生理反应之前，摩托车及时在市场前停下，避免了他成为洒水车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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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市场，有一个很有趣的事实：
为了防止商家和顾客熬夜交易，以致于熬出人命，市场每天晚上都会关门固定的时间。
而控制这个市场上下班的是一直养在半空中的母鸡。
这初生站立的空间只有一根黑色的铁杆，每天太阳升起来，直直地晒那铁杆，晒得那铁杆变得十分烫脚。
这时候母鸡就会烫得大叫：“开！开！”于是市场就开门，人们正常地做生意。
李烛一直都很怀疑这只鸡的真实性，但它养在半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近，任何未经允许接近这只鸡的人都会被惩罚连吃一个月鸡胸脯肉，吃到这个人看见鸡就四肢发抖，浑身发冷为止。
这很吓人，李烛不敢触犯。
但这个规则唯一的漏洞在于：接近鸡的可以不是人。
所以李烛摩托车巨大的发动机声可以传到鸡的耳朵里，以致于鸡也被吓了一大跳，在笼子里扑腾扑腾，到处乱叫。于是今天市场不得不提前开门，整个集市弥漫着起床气。
造成这个结果，李烛需要负主要责任。但我们亲爱的当事人还在思考与女人有关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犯了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