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李烛觉得,如果他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往往进行到这里,就要从眼镜少女口中揭开什么不得了的世界暗面。然后他就这样被卷入莫名其妙的黑色漩涡里,进行一些拯救世界的伟大壮举。
想到这个,他的身体就开始不自觉地扭动,眼睛里好像能放出光来。在店里粉色调的灯光衬托下,好像一个发/*晴的机器人。
到这里,我们应该能看出来一些端倪。李烛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他还年轻,虽然不是那么有活力,但总有些年轻人才有的想法,让他时不时化身早上七点身上那嗯嗯的,不离不弃的兄弟。
而无论是灯花,还是店主,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很快我们还会看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正经人。
他们中有人或许想拯救世界,但是世界想不想让他拯救,这件事还不是那么明确。
——好了,今天颅内搞吵就先到这里吧。
无视了刚从自嗨状态中恢复的李烛,眼镜少女终于开始深入隐秘的历史。
“让我们一个个来吧——关于‘戒断期’,姐姐了解多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灯花用手指点着下巴,尽力从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寻找有关这个名词的记忆,“新出厂的奉仕形由于身体的各种排异反应,或者说自净机制——抱歉,我实际上也不是很了解这些名词——可能会导致需求比稳定期的产品更猛烈,因此需要抑制剂帮助。
“这段时间就叫戒断期,大概五年左右吧。”
必须要说明的是,即使灯花身形丰腴,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脸上也完全挤不出一点赘肉,看得人想捏上一把。这引起了李烛的兴趣,但他刚伸出手,脑子里就忽然浮现出他给灯花捏出双下巴的影像,这让他害怕起来。
但灯花似乎对这种事情很是敏锐。她跟着李烛收回去的手,在他手指上蹭了蹭,像只归家的猫。
“这样啊,也好,也好,的确是八四年型号会有的认识呢,”看着面前男男女女的小情趣,店主的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看来,在作为奉仕形这一方面,我应该算是灯花姐姐的前辈——请不要误会,我没有讽刺的意思。”
李烛觉得,这其实是比较文雅的表达,如果换成大白话就是:我要当你爸爸。当然,在这里应该是妈妈。
不过灯花没有对这个说法有什么不满的情绪,所以他就没必要把店主的小心思揭露出来。
“那我应该叫您,前辈妹妹?”
这句话很有一股背德的味道,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受用,一瞬间能脑补出三千字更新来——你们就脑补去吧。
因而,眼镜少女的身子又狠狠颤抖了一下。
“想怎么叫都可以,反正我没有名字,忘了,”她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看在身为同类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捋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需要稍等一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需要做一些美化。店主从一边拿过来一个水杯,很普通的款式,看起来用的是劣质塑料,为了不需要仰起头喝水,上面配了一支吸管,这样少女就需要低下头来吸吮。
杯子里装的像是牛奶,先前一直被少女放在保温箱里,因而还是温热的。喝水的过程是这样的:少女用力地吸了一大口,而后身体猛地抖了十几秒,这事情就完全结束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就留给其他见到这一场面的人去判断。
这件事看得李烛和灯花目瞪口呆。李烛想知道店里有那么多工具的情况下,为什么少女还要用这样朴素的方式饮水。对此,少女的回答是:
“需求是为了解决的,至于形式,就怎样都好。”
这样看来,相比起传统的奉仕形而言,店主甚至算得上是一个自由派。想到这个名词时候李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因此确定了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疯子。
还是灯花首先反应过来:“这是……抑制剂?”
“它?它可以是,目前对我来说,是。”
杯子重新被放回保温箱,少女的神情像是在收藏什么珍宝:“不仅是你,就连我常接触的地下渠道,现在也几乎找不到原厂的抑制剂供应。
“但我们这样独立生存的奉仕形怎么可能离开抑制剂?所以我委托了一些人,帮我做了一批复制品。
“复制品的功能只有原本抑制剂的……大约三成到四成,对灯花姐姐来说,可能甚至只有一成。”
听到这里,反而是李烛蹙起了眉头。地下渠道没有供应,对于常混黑道的他而言,这几个字背后的意思可不仅仅是“没货”这样简单。
“三成……”灯花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您平常都是怎样——”
“还不明白吗?”
少女无奈地掀起裙子,下面的场景触目惊心。当然,其实没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克苏鲁要从地上的黑影里钻出来,只不过是少女的身体因此需要什么东西辅助填满。
这场景加强了李烛认为人类其实只是一块破布的印象。破布里包了许多红的白的污秽,只有堵上窟窿才不会让它们随意地流出来。
“当然,这家店里的其他东西我也会用。”
这话干脆给李烛和灯花两个人惊得跳起来,手上端详的工具也扔到一边去了。
“您的意思是,您的戒断期还没过去吗?”灯花的声音明显谨慎了许多。
“何止是没过去——根本没有戒断期这种东西,像刚才那种事,我每天需要做十几甚至几十次,”少女放下裙子,又好好地捋平,“我们奉仕形改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做——呃,服务?”
“你说清楚我也不会脸红的,”少女耸耸肩,“被服务的需要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服务者也应该是无穷无尽的。
“这就是说:那些人,上面的人,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在一个特定的期限之后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然谁还来服务他们呢?都像我一样,那制造奉仕形就纯是一种浪费钱的马戏罢了。”
说到这里,她向后一靠,翘起滑润洁白的腿,盯着李烛看,不再说话。
“但这里其实有个很关键的问题——李先生看起来已经明白了。”
店主的感觉很敏锐,李烛的确在盯着她看,而且是死死地盯着。
“关键的问题在于:你存在。或者说,像你一样可以过着相对正常的生活的人,依然存在。”
静默。
对视。
突然,店里爆发出好一阵子爽朗的笑声,持续的时间非常久,以致于李烛都怀疑这个涩癖是不是又在借机爽上了。
“对的,对的对的,啊对对对,李先生太聪明了,如果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我说不定会爱上你哦。”
少女好一阵子才直起身来,用力地拍着胸口,喘着带有粉色气息的浊气。
“所以,”李烛的推测还在继续,“你的意思是:按照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将奉仕形一一分配到‘需要服务’的地方去,就像一个真正的职业那样。但他们没有,或者说,掩耳盗铃地用了个‘抑制剂’或‘戒断期’的借口。”
“就是这样,完全正确,完全正确口牙!”
少女从椅子上站起,发出“啵”的声音,裙子边还带着点点露珠。李烛想建议她换一个质量更好的工具,因为拔出来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像一声响屁。但考虑到影响,他最终没有说出来。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才发现店主的腿十分长,似乎飘着一层纯白色的雾气。如果把实话说出来,被她踢上一脚,不仅很痛,可能还会让他觉醒腿控属性。这样一来,他可能就没法再从这个店里出去。
少女不高,就是少女的体型。这么说有点抽象,我们可以做一个补充:灯花是成熟女子体型,李烛是俊俏的青年体格,这样一说可能就会有清晰的印象。
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微微踮起脚尖,凑得和李烛的胸口很近。
“你不觉得,堕落这种事情,自愿的要比强迫的更赏心悦目吗?
“带着骄傲、荣耀、盛名……或者类似东西的灵魂,在另一个肉体中一点点地变成世界上最追求欲望的野兽,把先前所有的价值尽数抛弃——最重要的是,决定堕落这件事,全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她撇撇嘴,回头,从保温箱里又举起那杯伪造的抑制剂。
“所以它就是这样出现的。它当然有压制需求的作用,也的确能让你某段时间好过许多。但他们从来没提过另外一个作用:
“让你对抑制剂以外的,真实人类的给予,越来越痴迷。”
少女没有立刻接下去,而是又看了一会面前的男女,随后狐疑地发问:“你们两个,那个过了吧。”
被看穿的感觉其实很不好,于是李烛想要扯个谎,连忙摇头。但灯花显然大方许多,她的回应是点头。看到对方与自己的反应不一样,两人都很默契地谦让起来:于是李烛点头,灯花摇头。滑稽戏来回演了几次,最后他俩一起摇头。没有任何公信力。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想听听嘛,我可还没有体验过真人呢,”店主装模作样地扭了一下,“不过啊,如果灯花姐姐前几年都是靠抑制剂过活的话,你们可以回想一下第一次那个的时候哦。”
李烛和灯花对视了一眼,后者脸色倏地红了,立刻羞涩地偏过头去。这是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的李烛所没怎么见过的景象,不知怎地,他还想多看几眼。
“一开始,你认为好好地接受抑制剂的治疗,在五年‘戒断期’之后就能解脱。
“事实也是如此:抑制剂解决了你无限膨胀的需求,让你几乎活得像个正常人。
“但你的梦里,你的脑海中,时不时地会窜入一种渴望,一种对真人的温暖的渴望。抑制剂用得越多,渴望就越积攒,越强烈。
“你偶然地忘记使用抑制剂,那一天,你会不自觉地瞟向大街上来往行走的路人。原来坚定抵抗欲望的意志居然像小孩的沙堆一般瓦解,你很害怕,冲回住处,赶紧补充了抑制剂——你觉得又行了。
“直到有一天,五年抑制剂期限结束。你起了个早,洗漱停当,准备迎接全新人生的第一缕阳光,准备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然后,你看到的是什么?”
眼镜少女看向灯花,看向她眼瞳最深处。
“你会主动向你原来看不起的人下跪,跪在他的门前,求他满足你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