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打?”
“脸。”
“太可爱了,下不去手。”
“那就断了她手。”
“太硬了,打不动。”
“那就胸口。”
“我试试看。”
李烛点点头,刚要下手,下面的银蜡摇头摇成了拨浪鼓。
“别别别!够小了!”
李烛和晞低头盯着银蜡,一前一后,占据了银蜡的半边天,像天上挂着两坨黑黑的太阳。少女心想完了,我命休矣。但脸上还要显出不服输的样子。
所以她怒目盯着李烛。
“看我做什么?我手上又没有手杖,”李烛朝晞努嘴,“你瞪她去。”
“别废话,就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压着我。有种你起来。”
李烛自认为很有种,但是要是放开银蜡,自己马上就会没种。联合政府在解散前夕摘除了所有植入补完形体内的强制控制器,只留下了部分软控制后门。他们说补完形十分纯良,充满了善良与爱,谁都知道这是鬼扯。
所以晞的手杖里留了反制补完形的信号控制器。之所以这么久才启动是因为手杖年久失修,加上隧道漆黑,需要一段时间修复。
但那手杖的开关实际就一个,晞单纯只是想让李烛被多打两拳。还好李烛不知道这事,知道也不能拿她怎样。
“你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快快实话招来。”
银蜡在地上不安分地乱扭身子,蹭得李烛心痒痒,忍不住打了少女一巴掌,结果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他有些后悔今天没有把镣铐带过来,没有找那个巫休晴老巫婆学习一下警察的行为模式。但是正义委有没有吓住补完形的能力,现在他还不好确定。因为需要明确它们的上下级关系,下级不能啵上级嘴。
“穿了也不告诉你什么颜色!”
银蜡脸色涨得通红,这让李烛觉得很怪。这少女硬得跟钢筋混凝土似的,搅和一下说不定能帮助东京湾黑帮的人柱力事业,要疼也是他疼。她脸红什么呀。
“不行,你必须给我说出来……不是,谁要听你这个,”李烛又想打巴掌,但是怕疼,又收了回去,“我要知道你们的目的,最关键的是你们到底要对灯花做什么。”
银蜡本已经做好被李烛“啪啪”打的准备,刚偏过头准备迎接,却发现巴掌没有像预料中落下。这让她莫名地有些烦躁。
“我哪知道,我就是他们雇来打架的。这事你得问我的上级去。”
“什么上级不上级,我现在就是你的上级,我还在上面呢。现在是你该叫我领导。”
“领导~领导~”银蜡捏着嗓子装模作样地嚎了俩嗓子,“师徒姐妹腻了,现在流行领导下属?还是说你是属体制的,不被叫领导就萎靡不振?”
“不是,这都哪跟哪。我又不是你的直属领导,你这样我算越权,”李烛又扇了少女的股一巴掌,结果她的脸更红了,“不对,我都要被你带走了。快说!你们要对灯花做什么?”
银蜡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被弹力绳绑着身子,挣一挣就变宽一些,等一等又变窄一点。但压着她的是李烛的大腿,不是什么弹力绳,她要是想跑出去,就会被扇一巴掌,然后心跳比原来快速好几个档次,青筋在脖子上突突地跳。
她对这种感觉的形容是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坏,占了一个好像什么也没说的中立位置。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缺了什么东西,不然还能就此有更强烈的体验。
这种体验来源于李烛,但是她对李烛的评价也是不算很好,不算很坏,如果考虑到他是个便太,坏那一边的天平就要重一点。如果看李烛看久了,她也会变成一个便太。
所以生活的巴掌落下来时,她只能选择闭眼扭头,极不情愿地撅起小嘴。
但李烛和生活还有一点不同。生活从来不主动,但是李烛会主动,这是最根本的差距。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银蜡可怜巴巴地看看李烛,把李烛看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又去看晞,晞一身鸭皮疙瘩,于是还了她一巴掌。
但与李烛不同的是,晞打她就没有那种全身抽紧的感觉。
“我只知道我要盯紧万寿市的一切奉仕形,但你陪着灯花小姐,上面不想惹到你。所以趁你出来,叫我拦住你。”
银蜡继续描述,这计划还有两部分。如果灯花跟着李烛出来,就让银蜡硬抢,如果没出来,就让别的人去李烛家里逮。
看起来十分周到详细,但事情的两个关键人物都不太配合。银蜡认为,扛着灯花飞奔显得她太像人贩子,会被许多人追着打,很难脱身。所以补充了一个断电的环节。
另外,她也根本没想到晞的手上有软控补完形的控制器。如果她早知道,一定不来干这活。
“好扯淡的计划,你到底在给谁干活,”李烛发出了符合身份的吐槽,“要不这样,你给我们打工,保准让你体验一下精妙的计划设计。”
这话说得银蜡又气又恼,总不能直接承认这计划就是自己安排的。
而且投票表决的情况是这样的:听说是银蜡亲自做的计划,每个人登时从椅子上弹起来,热烈地给她鼓掌,场面激情地像是一群人集体抽风。银蜡很开心,和他们一起抽风。
所以她不知道他们抽完风之后自己又做了一份计划。
“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计划,”银蜡在李烛底下躺得很难受,地上有石子硌得难受,所以翻了个身,现在是趴着在李烛底下,“你们设计好了陷害我,还成功了。郁闷死。”
“你谁?我没事陷害你做什么——别乱动。所以你到底加不加入我们,弃暗投明,还足以排得上座次。”
“我加入你们做什么?硬要说,我现在也不完全是那个帮派的人。”
“我懂了。这么说,你其实是上天派下来的救世主或者大菩萨,专门坏他们的好事,以此感化他们。”
“和这没关系。你怎么总喜欢张嘴乱放屁?”
“你拿屁股对着我,我看你才是要放屁,”李烛手痒,又打了她一下,像打年糕,手感很不错,“那你为他们干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
银蜡叹了口气:“我说我其实有个女儿,你信我么?”
“我信,我信,你就算说孙悟空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我都信,”李烛坐得腿快麻了,“所以灯花在哪,快点说!”
银蜡看起来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如果说她有一个孩子,可能会犯早婚早育罪。但现在根本没有正规政府,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敢来治银蜡的罪。这代表着她怎么吹都可以。
李烛看向晞,问她信不信。晞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可能可以相信。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不可相信,但是她没有养过孩子,所以养孩子的常理她根本不知道。如果有一种常理就是十七八岁可以生儿育女,她也不得不接受。
于是李烛知道这两个女子大概率都不怎么想好好和他说话,心里更烦躁,腿就夹得更紧。
银蜡觉得夹得实在有些难受,趁着晞没在关注她的手杖,干脆双腿用力一蹬,像泥鳅一样从李烛屁股底下钻了出来。但为了保持她失败者的地位,就又自己夹着李烛的腰。
这事情很像人不得不对生活妥协。银蜡原先生龙活虎,挑逗风云,现在主动夹着生活的腰,脸上还红扑扑的。
这应该归结为少女被生活折磨的经验还不够多,缺乏想象力。对于缺乏想象力的人,李烛总会觉得十分扫兴。
这故事表明,有趣应当是相对的,银蜡觉得李烛有趣的时候,李烛当然也觉得银蜡有趣。
现在少女盘着他的腰,脸上红扑扑,因此他有了反应。但他很讨厌这种反应,生活不应该面对无趣的人写诗,所以他又拍了银蜡一巴掌,又拍了自己的屁股一巴掌,站起身,打算去找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