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出去找厕所,巫休晴就开始不正经。
她屁股向下滑出去,因此腰变成了屁股,瘫在椅子上,脸上泛着“蒙娜丽莎”式微妙的微笑。
——这种微笑在蒙娜丽莎身上才叫做美。在巫休晴脸上出现,只能说是讨打。
因此,李烛知道,老头着急跑厕所大概只是巫休晴的恶作剧。
这女人手边只有个比脸还大的水壶。如果有人想要用这么大的水壶喝水,除非变成牛,脸朝下“咣”地砸水里。
李烛没见过巫休晴变成牛,所以这水壶肯定不是给她自己喝水之用。
事实上,那老头一说笑,就会开始喝水,这大概是他的某种下意识动作。
老头一喝水,巫休晴就给他倒满,这可以称为是“犯贱”。
有一种说法是:人的祖先是鱼。因此老头看到水是满的,就又下意识地想喝,和鱼大概类似。
但人没有腮,想排水就只能把下面那玩意变成腮。老头明知道这一点,却还在不停喝水,不能说不是一种“贱”。
这个故事叫“老人与水”,或者“巫休晴与水”,反正不能是“老头与巫休晴”。
李烛发现,即使他们都在犯贱,贱的地方也有不同。巫休晴喜欢恶心人,老头喜欢被恶心。至于李烛,李烛什么都不喜欢,——他又不是贱人。
想到这里,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叫。
因为巫休晴给他们打的水是凉水,凉水首先让人犯饿,其次让人犯贱。他瞧见屋里有热水壶,于是打算去烧点开水。
“你怎么不烧——噗……咳咳咳……”
这时候,李烛才知道巫休晴为什么不给他们烧开水。
他一打开壶盖,“哗”——灰尘本身是没有声音的,所以这个声音纯粹是巫休晴吃了一惊。
“哇,李烛你怎么变成个大黑脸——”
这就叫做明知故问。李烛现在变成黑脸,屋子里其他所有人因此成了红脸,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戏台上的另类。
于是李烛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贱人。巫休晴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实在是犯贱;李烛不清不楚地掉进她的圈套,当然也是犯贱。
想到这里,李烛一咬牙一跺脚。贱都贱了,就应该贱到底!
他冲过去,一把抓起巫休晴那大过脸的水瓶,走到屋子外边去洗热水壶。
“哎呀,李烛,你也出来上厕所啊?”
这时,一边的小屋子里传出来老头的声音。想要光用听觉分出李烛很简单:只有他穿着运动鞋,其他的女子都穿着高跟鞋。如果他也穿上高跟鞋,老头就谁也分不出来。
“呃……对、对啊。”
此时李烛正抱着那巨型水瓶给热水壶浇水。水流时大时小,在老头听来大概像是失禁。
“哎呀呀,你这年轻人,怎么在外边就开始了……”
两人独处的时候,这老头就也开始犯贱,全然没有原来委员长的架子。
李烛虽然很讨厌别人摆架子,但这种时候,最好还是摆一摆架子。
于是屋外的情况变成了这样:老头蹲在厕所里,背着其他人放响屁。李烛抱着巨型水壶装上厕所,以致于他在老头心目中逐渐变成一个水龙头。
为了不让老头觉得李烛排量过大而自卑,李烛本来想早点回去。但热水壶实在很难洗,水垢混着灰尘,拿指甲都抠不干净。
最后他堕落了,决定贱就贱到底,用水瓶一下一下地泼。
不仅泼,他还得洗脸。一洗脸就“嗯”、“啊”地叫。
——从此以后,老头再也不愿意跟李烛一起上厕所。
最后他们回去的时候,李烛满脸水珠,老头满脸尴尬。灯花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毛巾给李烛擦脸,还擦下来许多黑黑的东西。
这让李烛意识到,他现在变成了一个用脸喝水的牛,主要原因是巫休晴犯贱。一个人开始犯贱,就会带动许多其他人也一起犯贱。——人的本性就是贱!
承认这种事情很需要勇气。而且因为这个字眼十分不高尚,所以很少人愿意这么承认。
李烛气冲冲地把水烧开,人也像那个“呜呜”叫的热水壶。
心里想着:不就是贱吗!我不仅贱,我还x欲旺盛。一个人又贱又x欲旺盛,在这个世界堪称无敌,唯一的问题就是敢不敢于承认。
李烛敢承认,但不敢随便说。于是就留在心里。
他烧好了水,就给灯花倒一杯。剩下一个空的冷水瓶,一个半满不满的热水壶,就丢给巫休晴。
这之后,巫休晴便感受到了犯贱的后果:因为她没有水杯,想喝水就只能对着水壶嘴吹。但她不是牛,决做不出这种事。
因此她瞪着眼看李烛。李烛犯贱,装看不见。于是她到最后都没喝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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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咳咳……银蜡的事情。”
他们的话题重新开始,这说明老头的确不是被吓尿了。
“高科工为了保全他们所谓的‘科学机构’的名声,所以根本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保全部门。——也就是说,他们所有的打手都是雇佣来的。”
“这事我知道,”李烛的脸终于擦干净,“银蜡自己也说过,她只不过是个雇佣兵。”
“你和她接触过?”
巫休晴还没和银蜡打过照面,所以也就无从将这一隐私泄露出去。
这对李烛来说算是好事。除非别无选择,他不希望这两个女人同时出现在他生活里。
但硬要选,或许还是应该选巫休晴。即使巫休晴扎起双马尾的样子很奇怪,但至少她会叫。而银蜡只会大骂“x你大爷”或“x你马”。
想到这个,就一点欲望都提不起来。
“当然接触过。虽然不是很好的回忆。”
“不好的回忆,嘁,”巫休晴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主要是嘴巴干,“搞不好是因为她是补完形,没感觉吧?”
“你!放!屁!”
李烛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我像是那种随地乱留情的人吗?”
“像。”
关于放屁这件事,李烛骂的是巫休晴。但是坐在一边的老头嘴角突然抽了抽,所以搞不好骂了两个人。
“好了,好了,巫警督,冷静点,”委员长又开始摆架子,不摆架子镇不住巫休晴,“我比较关心的是:你和银蜡接触,主要是为了什么?”
这话问的是李烛,于是李烛回答:
“很简单。为了抑制剂。”
“你想通过银蜡接触高科工,然后换取抑制剂?”
“不,恰恰相反。”
李烛回想起那一天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相貌平平的学生姑娘,一个是龇牙咧嘴笑的双马尾小鬼,她们一并在粉色的灯光下绕着他转。
——不能是做那种事。因为他们还没做过,脑子里渲染不出来。
“应该说是她首先发现了灯花是奉仕形,因此向我们推销抑制剂——此后来阻拦我回去找灯花的也是她……”
这时,想通了许多事的李烛低声暗骂一句,往天上竖了个中指。
“现在看来,大概高科工就是那时候盯上我们的。”
谁知道,正用单筒望远镜往驻所里看的银蜡正巧看到了这个中指,以为自己已经被李烛发现。顿时后背冷汗直冒,也不便秘了,惊得少女的小裙子底下流出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