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报应”
伊丽丝蜷缩在地上,她脱去了自己大部分的衣物,只留下的校服遮体。
我帮她把湿透的衣服拧掉挂在树枝上。
做好这一切,我盘腿坐在少女的面前,问道,“还冷吗?”
“有点,刚才运动了一下,身体的热量上来了,差不多晾个十五分钟就走吧”
十五分钟固然无法将衣服晾干。
可能稍微减少一点水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立刻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少女说想要在待一会儿,我拗不过她,也还有事情要问她,就没有勉强。
“伊丽丝,我想知道你帮我的理由?你为什么突然要改变主意,决心帮我呢?”
少女垂下眼神,看着自己的脚趾,她看起来还没做好告诉我的准备。
“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吗?”
“你答应过愿意等到我做好准备的时候,怎么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我现在跟你发生了分歧,你无论如何都要说诺瓦不是霸凌我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你帮我的理由是不是和她一样”
我靠近了一点。
尽管内心相信她没有霸凌妹妹,可如果有在其他层面伤害妹妹呢?
就像季晨和妹妹绝交一样。
这不是霸凌,可给妹妹带来的痛苦也不会比霸凌来的小。
所以我必须要搞清楚,现在我已经让我等不了,也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快说啊快说啊快说啊!
我的内心无比焦灼,一日不搞清楚,我就难以得到心安。
“我……害死了你的哥哥”
伊丽丝的声音很小,却在这寂静到只能听见风声和心跳声的空间显得无比响亮。
我的大脑短路了一瞬间,接着又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
“伊丽丝,你不会搞错了什么吧?害死我……哥哥?他明明是自找的,才刚拿到驾照就飙车,他不死谁死啊,何来你害死一说?”
这难道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
那我岂不是白白赚了她的帮助?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哥哥”
伊丽丝瞪着我,这让我的表情一下子尬住了。
对于她来说,我就是身为妹妹的苏千沫,对于死去“我”是不能不尊重的,尽管我有错在先。
我只好乖乖道歉。
这种感觉挺微妙的,自嘲一下被当做侮辱我自己。
尽管如此,我也不好解释身体虽然烧掉了,可人还坐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我哥是出车祸死的,怎么就和你有关系了?难道当时是你开车?”
这绝对不可能。
先不说伊丽丝没到考驾照的年龄,当时我在休息区有看到司机,那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男子。
伊丽丝的表情充满自责。
她说道,“当时我加急了一个送货上门,那个跑了通宵的司机接了单”
是这层意思啊。
伊丽丝认为如果自己不加急,那司机就不会顶着疲惫送货。
货车司机跑单就像是外卖,没有人强迫是否要接单。
那个司机都那么累了还接单,是对雇主伊丽丝、他本人、以及受害者的我、还有他家人的不负责。
伊丽丝作为一个消费者,她想要快点拿到自己的东西花钱加急有什么错?
“这事因果在我身上,我就想着帮身为妹妹的你做些什么。如果让你知道我接近你的理由如此不纯,会不会就拒绝我的一切帮助呢,就感到有点害怕”
伊丽丝双手抱着膝盖。
她并不是打从心底的认为自己害死的我,只是觉得作为因果方,又是同学,就认为得象征性的做些什么。
“你这样不显得我像个笨蛋么”
考虑到我的自尊,伊丽丝担心自己的行动被认为是假惺惺地同情。
如果是妹妹,也许真的会这样想?
可惜坐在这里的是当时出车祸的主角。
那样的自尊不存在我心,而且受她的帮助我的确让我报仇的进度快了很多。
“你这个反应才显得我像个笨蛋一样,早知道就不帮你了”
伊丽丝赌气的鼓着腮帮子。
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从因果层面上手,伊丽丝的确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从事实上看,她不像诺瓦那样我就安心了。
“苏千沫,你回答我一下,你真的认为诺瓦是霸凌者吗?”
“你怎么还……”
我看向少女,她很认真的盯着我。
“当时你问我【心】是什么,还记得我的回答吗?”
伊丽丝的回答是真诚,而非真实。
她当时跟我说,真实是可以人为篡改,但真诚不会。
难道她认为诺瓦选择承认自己是霸凌者,是为了替某个人顶罪?
“就当时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怀疑一下诺瓦是不是霸凌者这件事好吗?”
伊丽丝不要求我相信她,只是让我再去怀疑一下。
既然如此,我答应了。
不单单是伊丽丝,我自己的内心也很不相信,只是我太执着诺瓦的承认了。
伊丽丝让我想起她的回答。
现在看来,这其中可能真的存在什么误解,或许明天该找诺瓦谈谈。
少女放松了下来。
她的身体缩了缩,我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来摸了摸少女的衣服。
被风吹过,显得很凉。
感觉比刚才更加糟糕,我让她赶紧把衣服穿上回家洗澡。
在路上,伊丽丝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说在几年前,国外有个小学五年级的女生,在一个夏季的夜晚,她把学校的玻璃全都打碎,还砸坏了好几辆车子,给父母增添了很多麻烦。
最终那个小女孩被校方劝退。
当时她的恶名响便国外,没有起塔学校愿意接她,无奈之下只好转移到国内的学校继续上学。
往后的时间里,女孩将自己的劣根性隐藏到底,对外撒谎从未去过国外,彻底将那段过往封印起来。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生看穿了她温柔表面下的歇斯底里。
“明天见”
我们互相告完别。
朝着各自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早就过了十二点,回到家免不了挨一顿骂。
刚才伊丽丝向我讲述的那个故事,尽管没有提到一个名字,但我坚信她说的就是自己,因为我知道伊丽丝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而是一个只对我温柔的人。
回到家。
爷爷奶奶已经睡下。
看来这顿骂得在明天进行,希望到时候他们二老能消一点气。
我悄**的返回房间。
点开诺瓦的聊天界面,犹豫了许久,都没能发送出消息。
我叹了口气。
如果诺瓦真的不霸凌者,那我又该如何面对那个娇小的女孩呢?
我让她放弃篮球时所流淌的眼泪,仿佛滴在了我的心中,一直搁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