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围绕在操场沉默的走了一圈。
路过篮球场，少女停下来看了两眼，能从她的眼神中发现欢喜与悲愁。
一直走到教学楼的背面。
少女才停下来，这里很少有人来，水泥地干裂，有许多杂草从中长出来，和崭新的教学楼作对比显得十分破败。
她面向围墙背对我，向我说了有关白泽的事情。
“妹妹她病情恶化了。这些天她晚上一直大吼大叫，可昨晚尤为强烈，发了疯似的砸东西，医院的一些设备都砸坏了”
这毫无疑问让诺瓦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医生说她是接受不了失明的痛苦，精神崩溃做出的举动。
可关键在于，她疯过头跑出医院，让左眼受到感染，医院说她左眼也有失明的可能。
我只能说这是她自找的。
心中任何怜悯，更别说是有任何负担。
可这也确实让诺瓦更加痛苦，我看向她，少女一直面向围墙背对我，她是不敢看我吗？
“付掉了转院的费用，我们家已经没有多余的积蓄，已经请不起护工了。所、所以呢，这是一场最后的告别，今……天过后，大概再也没办法见面……”
诺瓦的声音烙印在我心中。
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揪着我的心。
我向她靠近，她很激动，大声地制止，“不要过来！”
就像是言灵魔法，我的脚抬不起来。站在原地看着她孱弱的背影。
“我必须要成熟起来，必须要变成大人，我不能接受你的安慰”
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
少女的声音都沙哑了。
“那学校呢？”
“不读了”
这样她连高中文凭都没有。
不过她现在才高二，年龄也不大，以后家庭经济好转了也是能复读的。
“为什么要说最后呢？就算分隔两地，线上聊天的时间总有吧？”
诺瓦摇了头。
她告诉手机已经卖掉了。
我还想问可以通过她父亲的手机联系，少女却说他要留在包头镇继续工作，需要联系也会通过医生来传达给她。
“不过没关系，你的电话号码我已经记下来了，为了以防忘记还抄了下来，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诺瓦终于回过头了。
她冲着我笑了笑，眼睛弯成小月亮，却不掩那缝隙中的红润。
“苏千沫你不用太担心，爸爸已经把房子挂上去卖了，只要卖掉了一切都会好转的，到时候我或许还会回来接着上学，我要说的就这些，走啦，拜拜”
诺瓦微笑着挥手道别。
这只不过是一段安慰话。
就像少女所说，这大概真的是一场最后的告别。
全是白泽自找的。
一切都与我无关，是她自己的选择造就了家庭的变故。
诺瓦选择保护她，那么也就要对此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不可能对此付出责任。
她要走就走，也与我无关。
啊，对了，还有约定没有达成。
先前答应的国庆假期请诺瓦吃饭都没完成，还有要一起打篮球的约定，她若是走掉了，岂不是让我成为了爽约的人吗？
这可不行！
我追上离开的诺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这吓到我了，她原本就很瘦，可先前好歹还有点肉。
这一抓，让我仿佛只抓到一根包着衣服的骨头，这才多久，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你这样走了，约定怎么办？明明说好的请你吃饭，说好的一起打球呢？你是想要让我成为鸽子吗？可别太自大了”
我的语气略显生气。
她尝试抽出手，失败后才开口，“那个，哈哈…对不起呢，大人可是不讲信用的”
想不到好的说辞。
她抬着头向我露出了一个耍赖的微笑。
“而且我已经不打篮球了，所以这个约定已经报废了”
诺瓦的手指缠绕一缕发丝。
她的这话让我的胸口感受到一股子的刺痛。
“那吃饭呢？你总不能说不吃饭了吧，我会抽你哦”
“苏千沫啊，你去感谢伊丽丝吧，那张双人券是她买给我，说让我用它来请你吃饭”
伊丽丝？
我没想到就连这事都有伊丽丝的影子。
是想要通过诺瓦让我认识到白泽吗？不过确实因此知道对方有面具了，她到底在复仇计划中占据多少戏份？
“不行，我是和你答应的”
伊丽丝的事可以另算。
可诺瓦不行，不能就这样白白放她走，这一切都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鸽子。
“苏千沫，不要为难我好吗？我已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强硬的态度一点点撕碎少女的伪装。
抓着她的身体用力一拉，让她面向我这边。
“那就收回‘最后’两个字”
“……”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就算是随便撒个谎都能达成的目的，少女却迟迟说不出口。
因为她没法保证这不是最后一次。
可是，她必须得昧着自己的良心说。
这就是诺瓦必须要成为大人的代价，像这样的谎言她在未来得撒无数个。
“好……我…收回最后两个字”
诺瓦低着头不敢看我。
尽管知道她心虚，但我仍然点了下头，相信这是真实。
“我……可以走了吧？”
她不安地抬头看向我。
又看了一眼被我抓紧的手腕。
“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我有吃，只是没有多少心情吃很多而已，但每天都会吃”
我想也是。
先前误认为她是霸凌者，让她放弃篮球就已经让她有点废寝忘食。
如今白泽事情发生，她更加没心情吃饭。
“既然没心情，为啥不找人来寻求安慰？”
“我可是大人，怎么可以……”
“谁说大人就不能寻求安慰？我是不是比你年长？前不久你是不是因此还叫我小姐姐？你若是大人，那我是比你更大的大人”
诺瓦沉默住了。
我告诉他，撒娇不是小孩子的权利，谁都无法剥夺这份权利。
“可、可是……”
我知道，这会使人脆弱。
因为她将一个人去到无法得到安慰的地方。
但只要不切断联系，哪怕相隔两地，同样也能获得救赎。
我揽住她的腰，亲吻住了少女。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真心亲吻一个女孩子。
“那天晚上，你跟我说女孩子之间的接吻可以互相安慰，那么今天就让我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你吧”
我再次说了一声。
这次亲的更加认真，不再是四瓣樱花的接触。
我撬开她关闭的大门，汲取她的悲伤，也能感受到她的脸颊有滚滚泪珠的滑落，少女紧紧抱住了我，用她笨拙且无比渴望的热情回应我的期待。
直到我们喘不过气，才不舍的分开。
“诺瓦，我房间的书桌，靠墙的最下层抽屉里面有一个绿色的铁盒子，打开的密码是250089，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记得去拿一下”
“是什么？”
我看着她的脸回答，“这得你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诺瓦记下了。
她和我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我再次叫住她，“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心是什么？”
诺瓦想了想，回答说，“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相信人与人的心会交织在一起共同渡过难关，就像家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