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回踱步,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最快就这几天,艾丽莎就会被流放,我要尽快,尽快……
“我回来啦。”
开门声响起,艾丽莎哼着轻松愉快的调子走了进来。和我对视之后,应该是看到我愁眉不展的模样,本来哼着的调子下意识停止了。
“朝日?”
“妈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工作很轻松吗?”
“是的,而且接下来几天也会更加轻松。”
断头饭,吗。
我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把这件事告诉艾丽莎吗?还是说艾丽莎已经知道,现在只是在假装坚强?
“妈妈……”
“嗯?”
见我依旧闷闷不乐,艾丽莎蹲下身子,使劲的揉着我的头,肯定是想哄我开心。
“小孩子就应该天天活泼些嘛,死气沉沉的可不好。”
“我们逃吧!”
我着急的喊出了声,越是看艾丽莎现在这种近乎没心没肺的模样,我愈发心急。
“逃……”
听到我的话后,艾丽莎的手停止了抚摸的动作,她那本就蹲下的身子又因为头部下沉而看不到她的脸,只能从艾丽莎的声音中听出冷漠的感觉。
“你要被流放……”
“你在说什么呢~”
只一秒,艾丽莎抬起头,又变回了乐观豁达的状态。
“我都听说了啊!”
“对了,妈妈今天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碳烤甜饼呢。”
“我不吃……”
“今天也有学会什么新魔法吗?”
艾丽莎一直在打断我说的话,她一定知道什么。
我紧握双拳,明明时间越来越少,可艾丽莎却还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艾丽莎!”
“诶?”
好像是我大声嘶喊母亲的名字有了效果,艾丽莎听后愣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可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混蛋是故意的,而且,”
我了解艾丽莎,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只是怕我担心,她什么都不说,最后恐怕也是留下一封书信独自离开吧。
“够了,朝日!”
艾丽莎双手突然搭在我的双肩,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不少,真是吓我一跳。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今天也有在好好练习魔法吗?”
什么叫这不是我该担心的,强装坚强也要有个限度吧!
“你可是我的妈妈,我不担心你我还要担心谁!”
我一把推开艾丽莎的双臂,可没想到她的双臂如此无力,正欲发作的怒火却在此刻又止住了。
“没事的,就算我不在,朝日这么聪明也一定会……”
艾丽莎的双臂无力的瘫落垂下,眼神躲闪的同时整个身子也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
“我不聪明!”
“你想啊,朝日没有遗传我的【咒子】呢,我走的话,朝日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吧,就再也没有人会用有色眼镜去看你……”
“我不需要!”
“可是你想出去吧?现在的你就像笼中鸟,你一直都渴望自由吧!”
艾丽莎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应该是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掩盖自身的慌乱,还是说只是想通过气势压倒我,然后迫使我认可她。
之后肯定就是所谓的“大人的判断不会错,”那种。
可我没想到艾丽莎竟然开始自我反思起来。
“是我拖累了朝日,都是因为我,才害的你每天只能待在屋子里。”
“那又怎么样?”
我的鼻子开始酸了。
“你现在还小,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真的想被流放吗!”
“我……”
艾丽莎的嗓子宛如被东西堵住,双手压在大腿上,手掌因为不甘而紧握。
我认为我说到点子上了,于是我开始乘胜追击。
“你这个骗子!既然你这么想,那你为什么不生下我就走,这样的话,我一开始就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吧。”
我拼命地反驳艾丽莎,而她此刻却默不作声,只是露着难过的神色。
“我说的没错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只要你想离开,家里的那些混蛋肯定会双手双脚同意吧。”
“这样你也不用天天招人冷眼,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的生……”
“因为我放心不下你啊!”
艾丽莎近乎咆哮似的喊了出来。
“我也想过走,可是我会害怕,害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啊,万一佣人照顾的不好怎么办!万一你不小心摔倒了没人安慰怎么办!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没有人发现你冻坏身子怎么办!如果有其他孩子欺负你怎么办!”
艾丽莎……
我意识到我说的太重了。
艾丽莎的眼角流出泪水,她歪着身子可怜兮兮的看向我,眼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脑袋,顺着发丝直到脸颊。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情不自禁的难过,一个孩子刚出生母亲就离开,那这个孩子也太不幸了。”
“我不想让朝日不幸。”
“妈妈…”
“我也很担心,如果我离开你,以后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认为抛弃你的妈妈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会不会因此人生会有遗憾?”
“我……”
“可是妈妈看到你的表现真的很开心呢,明明还是贪玩的年纪就已经在认真学习魔法和其他知识,明明应该是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却已经勇敢到守护妈妈了呢。”
所以才会默默同意被流放吗,见证到儿子的成长,心里已经没有放心不下的事情了吗……
如果我不提,恐怕艾丽莎真的会在之后的某一天默默离去。
【母亲】这种角色,总是在为自己孩子着想,总是无私的奉献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妈妈感觉朝日有时候就像大人一样呢,明明是小孩子,果然还是妈妈太软弱了。”
“明明这时候我应该树立起坚强妈妈的榜样才对……”
不是的,艾丽莎,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我现在已经被幸福所包围了。
我抿着嘴,强忍着内心的难过与悲痛,艾丽莎说的每一句话,都令我的内心如同针扎。
前世的记忆迫使我抑制住了名为【感动】的泪水,身为男人的我不能在母亲面前流泪,不能让她担心。
“所以,你认为你走后我就会幸福吗?”
这一句话,直接深深击在了艾丽莎的心中,让她整个人恍如如梦初醒。
“不会。”
我替艾丽莎回答道,语气变得平静。
我伸出手,轻拭去艾丽莎眼角的泪花。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