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目标明确的眼神，像某种有谋划的进攻，一回头便直扑目标。
她肯定……不是偶然察觉的，因为她没有一个确认的过程。她分明一直知道自己在打量她吧？或者，按他自己的意思，应该是欣赏。
学姐目光游移，看了眼正左方。
她的瞳色忽然变了，由冷淡的冰蓝色转为了白玉色，为了不使看起来像白内障，外描了一圈黑线。
有一种神性的空灵，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或者说……是白了他一眼？
不高兴了吗？一直都在看吧，而且，她没阻止，应该就是默许的吧……因为之中她但凡一个回头，他就会自觉停止。怎么忽然就……
学姐掩住了左脸。
“是不高兴了，别再看了。”
咦？学姐怎么好像能看透别人心思似的？
难道是我表情不自觉有细微变化？
唔，学姐果然是聪明胜雪。
不过，这样好危险，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任谁在她面前都毫无秘密可言。这样的话，恐怕难与人久处呢，毕竟——心灵上的一丝不挂和肉体上等同，没有谁能一直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吧？
除非是大大大变态。
不仅不会难受，反而万分兴奋，对吧？
糟糕，开始有点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咦？南宫学姐的耳朵怎么突然红得像魔鬼辣椒……
“你这呆瓜，看左边！”学姐仍掩着左脸，分明是吼，声音却压得很低。
颜殊便听话地瞄了眼左边。
哇！
公主大人紧蹙着双眼，眼神要杀人。
“你这家伙，突然跑来搭腔，目的分明不纯吧！”公主严厉地指着他。
“是来参见公主大人的啊！”
“你知道你在那里看南宫月见看了多久吗！”
诶？怎么忽然这样说，这里面不应该有吃醋的成分吧……谈不上啊。
颜殊平静作答：“肯定没有殿下看得久。”
审视公主心思时，目光对上了钟白羽。那个人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或者说，是视而不见，全都没放在眼里；注意到颜殊，魅人的M型唇瞬间绽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
他想起来在哪见过钟白羽了。
那是入学前的暑假，天都市龙眠阁美术馆，17岁的她正办个人画展。大概是7月底，同一时间，她也应该在奥运女子100米自由泳的赛场上……难道是双胞胎？
“你这家伙！哼！”公主站起身来，抱臂而立，凤颜大怒，“我看艺术品也没看那么仔细过啊！变态！”
“本家伙暗自揣测，公主大人看艺术品的时间和看书学习的时间是约等的。”
“你说什么！”
“请恕罪。”他并拢双腿，右拳放在心口，同时左臂叠到身后，欠个身。
“你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模样吗？猪八戒看新娘！你自己完全没察觉吧？这么投入，完全是痴迷了吧。”
猪八戒看新娘？八戒那憨货就看过一次吧，看的还是猴哥。学姐她肯定不是猴哇，所以我当然不会是八戒。
“那究竟怎么了嘛，学姐都没谴责我。”
虽然是事实，但说完有些后悔。祸水东引，让学姐为难啊。
“哈？！”
这个男人是在干什么？撒娇吗？理直气壮的，毫不亏心呐。难不成真是南宫月见自己纵容出来的？
公主转而看向南宫学姐，那股严厉之气在向学姐施压。
“南宫月见你自己说，你就那么乐意给他看！？”
南宫学姐的耳朵已经红得发黑了。
不好办了。
总不能承认自己愿意给陌生男人看，那样讲，也像是突然撤掉登上裁决高台的公主脚下之物，使公主摔个跟斗。
想必学姐要否认了——她完全没有护着陌生人的必要。
但是那样的话，对他来说，不仅是打了先前的脸，还坐实了流氓行径——那句话正是理直气壮地承认了痴迷般的观察行为。
虽说他没有盯着学姐敏感部位看，只怕也要被女孩们审判为“视奸”了。
公主会怎么处置他呢？如果公主观看了他行为的全过程，把那段立体影像传到学校论坛、chat群组，全校人都能以公主的视角身临其境地一遍遍观赏他“痴汉”的丑态。
那种事，不要啊……
正在他感到末日临近，天打雷劈到自己头上时……
学姐的回答让颜殊和公主同时感到意外。
“谈不上吧，我身上又没划着‘军事禁区’。”
她选择了中间的路。
端坐着的南宫学姐更加可爱了。
虽是短发，但稍一低头，滑下来的侧发也能把脸完全遮住。白皙的脸庞隐入黑发之中，仿佛云遮月。
好像待掀盖头的新娘子啊。
他真的很喜欢看。
将来买一个机器人女友，能捏成学姐的模样就好了。身材数据比较容易得到，面部数据嘛，那种人体扫描机器在法律层面被禁止了。就像过去无法用复印机打印纸钞一样，扫描是允许你扫描的，得到的却只是一张印着黑色长方形的纸。
他瞧着学姐，这样胡思乱想着。学姐原本端叠在并拢双腿上的手，捏拳在唇上掩了一下，又迅速握住酒杯。
学姐的手指，柔荑凝脂，纤纤擢素，指甲剪得和肉平齐，很短。也不像其他爱美女孩，装扮得花里胡哨；只涂着豆沙色的甲油，既不粉嫩，也不红艳，恬淡静美。
呃……学姐突然握住拳头，把手指藏起来了，又把手收回到桌子下方。
不给看了……
难道是……发觉了？
唉，怎么自己在干什么，南宫学姐不用看见，似乎也知道？她背后长眼？
学姐把一双美目觑成长方形，原本白中透粉的右颊，珊瑚粉的腮红消失，显示出一只大大的蓝色汗滴，撇着鄙夷的嘴角，无声训斥着：无路赛！
“颜同学，现在是军事禁区了。”
喔……谢客了，好遗憾呐，不过……
学姐这样好有趣啊，我好想去参军啊。
那样就可以得寸进尺了。
如果和学姐是亲密关系的话，得寸进尺除了增加情趣，还有撒娇和宣示主权的功效。
毕竟“你是我的”嘛，我当然有权利这样做。倘若是亲密关系，学姐因为那份喜欢，对这样无赖的我无可奈何，我就达到了撒娇的目的。
当然，这太过妄想了。
跟公主、豪门千金是朋友的学姐，出身想必也非常了得。她能把他当作同学，不因自己身份高贵另眼相待，就已经是菩萨心肠了。他算是个理智的人，相比痴心妄想做白日梦，还是买一个机器人女友作伴实际些。
“六公主，我这个家伙告退了。”
转身跟冷目凝视的公主打句结语，就想逃回原位。
“哈？？你小子！南宫月见饶你，我可不饶！”
揪住了他衣服。
他当然不敢强行挣脱。
“为什么啊？”
“你还问为什么！白羽这么优秀的女孩，你都不知道姓名，换个平常女孩，你更加不知道了吧？怎么就单把南宫月见记那么清楚！”
那是、那是因为太出名了嘛。就算我不想知道，别人也会在我耳边絮叨。
看向学姐，她双肘拄在桌子上，半握拳撑住了脑门，藏了起来。是啊，公主嗓门那么大，谁也不想成为这种事的焦点吧。
围观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孩，双手搭在身前，笑盈盈地问：“颜殊同学，咱们同班，你能叫出我的名字吗？”
这个紫瞳，紫发垂胸的女孩有着大大的卧蚕，模样温柔可爱，依稀眼熟。是班上的女生没错，不过……叫什么来着？
颜殊汗都落地板上了。
公主是想胡啥牌来啥啊！这位同学也是，一个班的，还来害我。看热闹不嫌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