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云云……,云云!!”
“季珂瑶你要死啊!”
伴着拍窗和催促声,许知韫揉着惺忪睡眼咆哮道,“你怎么一点没有边界感,大清早来叫别的男生起床?!你那小男友不吃醋?”
“那是他一厢情愿,我什么时候答应他了?”声音轻柔软糯,许知韫朝窗边瞄了一眼,
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明净澄澈,挺翘琼鼻,是一个一眼就让人想到微雨江南的女孩。
此时这个女孩正站在他家窗户下,提着豆浆油条,柳眉微蹙,踮着脚,不住地扒拉窗户,不停催促着,
“快点收拾呀云大爷,今天我值日,能不能早点走!”
“你值日关我什么事?等我五分钟,”许知韫汲拉着拖鞋,嘟囔着洗漱去了。
季珂瑶和许知韫是青梅竹马,两家是多年的邻居,在这座南方不知名小县城,于其他留守儿童而言,父母都在身边的许知韫和季珂瑶无疑是幸福的,若是不算上她那酗酒父亲对她的殴打以及辱骂的话。
晨光熹微,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形成斑驳的光影洒在许知韫的侧脸,长睫微翘。
许知韫其实是个十分清秀的男孩子,路上季珂瑶在心里嘀咕着,皮肤白皙,细腻如瓷,倒更像是女孩子,面相嘛,怎么透着一股……温婉?
思及至此,季珂瑶甩了甩脑袋,停住了胡乱的想法,随口问了句,“知云啊,最近怎么没看见你爸?”
“该是躲债去了吧,反倒清净些,我真怕他喝醉了又打我。”许知韫毫不在意,“还有,这个不叫云,叫韫!”
知书达礼,怀珠韫玉。这是他爸爸为他起的名字。
“以前许叔人挺好啊……怎么这两年变化这么大呢……”
“你要欠了那么多钱,你也变化大。”
“所以你家到底欠了多少钱?”
许知韫沉吟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缓缓道,“反正都还不完,欠多少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错步走在上学的路上,朝暾初露,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束发之年,当是有许多美好之事相伴。
……
华雨中学算是这县城里最好的中学,即便再好,也终究会有学习过滤不掉的人渣来扰乱满校的书卷气。
就如许知韫眼前的这位。
标准小黄毛形象,仿佛剧情刻意安排一般,神态语气都是那么标准地令人生厌,“哟,这不是六班班花和她的小白脸么,还是那么如胶似漆啊。”
“学不会说话可以先学闭嘴!”季珂瑶语气冷硬,“而且学校规定是不可以染发的,我会跟老师讲的。”
“额,大姐,我作为作者安排来与你们作对的小黄毛,你觉得我会怕这个?”小黄毛诧异道。
许知韫/季珂瑶:“…………”
“说他小白脸说错了么?你看看他哪里像男人?”小黄毛依旧恪尽职守地进行着他的本职工作,神色玩味,食指快要戳到了许知韫的鼻梁上,“你有本事脱下裤子看看,说不定根本没有那玩意吧!”
许知韫目光晦暗,这倒是并没有完全说错,他的发育方向确实很有问题,那个地方比同龄人小太多了……
而且……偶尔还会不知从哪渗出些不明的液体……
一向柔弱的季珂瑶竟先一步伸出手,紧握着小黄毛的食指,向上狠狠一掰,小黄毛顿时面露苦色,惨叫出声。
季珂瑶撤回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捋了下鬓角凌乱的发丝,
“你下次再这样乱讲话,我再折你一根手指头!”
“云云,我们走!”
许知韫呆愣当场,任由季珂瑶牵着离去。
到底谁才是男生?她不是温软的女子么?那我许知韫算什么?
教室里空无一人,许知韫走到靠窗挨着垃圾桶的位置,放下书包,这才惊道:“你一个一米六二的小土豆是怎么敢去惹他们体育生的?!”
“大哥!你也才比我高两厘米!你在骄傲什么啊?!”季珂瑶翻了个白眼。
“……这是重点么……”
“她只要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马躺下!”李珂瑶恨恨地道,“刚好我最近手头紧。”
“额,我意思是说,你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那下次你上。”
…………
对于许知韫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来说,校园里并没有那么肆意飞扬的青春,更多则是日复一日地课业和家人的期望,不过好在学校里没有数学课,因为作者特别讨厌数学。
在放学的时候,许知韫未雨绸缪,还是拜托了他的同桌,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秦亮,希望他可以帮忙护送自己和季珂瑶安全离校,为此他交了五块钱的辛苦费。
上学的日子如同复印机一般,一张接着一张,一天又是一天,枯燥乏味,平淡如水。除了一个饱受人非议的地方。
那便是在许知韫上厕所的时候。
由于他的特殊性,他那地方不仅比别人小的多,且毫无任何功能,仿佛是一个装饰般,他小解时,尿液竟是从下方出来的,因此他迫不得已,不论大小,每次都是蹲着解决。
许知韫一直很回避这个问题,他不敢去仔细观察,那是一个禁忌,他只能尽量隐藏,逃避。那么他便不是一个异类,他还是许知韫。
他讨厌去厕所,每一次厕所之旅,都会被迫警醒自己的“与众不同”。
好景不长,时隔两周后的这天中午,他再次在厕所遇见小黄毛。
小黄毛砰砰地拍着厕所隔间的门,大声嗤笑道,“呀!这不是勤屎皇么,怎么,又来上朝了?”
许知韫真的特别憎恶这个外号。
和这个取外号的人渣!!
他赶紧提上裤子,冲了水,将门推开,迅速冲了出去,边跑边回击道,“我上朝关你什么事,中午没吃饭么,来这加什么餐。”
也不看黄毛的反应,一鼓作气径直跑到了教室,同学们都在午休,他回到自己座位上,轻喘着气,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微风拂过,树影摇曳。
许知韫轻浅地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什么也没有抓住。
亦如他游离于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