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让你成为自由民的事。”魔女缓缓开口，音量却比刚刚的小上许多。
伊恩猛然一惊：“有办法了？！”
谈到这个，他可就来劲了。
“我已经努力过了……”布妮儿后退了两步，将脸侧到一边。
“但是我没有什么朋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和蚊子振翅差不多。
伊恩眼见布妮儿那皎白的侧脸闪过一瞬的红晕。
她在害羞吗？伪装，让我放下戒备的戏码？伊恩思忖到。
布妮儿是生活在时渊深层的魔女，光是这一点，伊恩就不能放下戒备。
涣散的目光掠过娇小魔女的紫发，掠过漆黑如墨的天使双翼，伊恩再次望向空洞的灰色世界。
他不知道应该将目光聚焦在何处。
整个世界尽是同质化的灰烬，没有起伏，没有色彩，空旷得压抑而绝望。
呼～呼～
起风了。
伊恩回过神来，魔女的翅膀半展，轻柔地扇动着，带起这个世界不存在的风。
布妮儿说道：“糟透了吧，这个地方。”
“抱歉。”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伊恩深刻反省了一番，“所以，自由民的事情？”
“原谅我吧。”
布妮儿眨眨眼，流光溢彩的眼眸染上娇异的紫色。
她没有再说什么，单纯地扬起头，紫罗兰般的眼眸对上伊恩的目光。
“这是交易失败的意思？布妮儿，你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伊恩紧盯住魔女的眼睛，呼吸一滞。
“你同样没有完成任务，恶械。”布妮儿的笑容有些勉强，“我没有在你的身上得到任何的回报。”
伊恩冷冷地回应：“我需要成为自由民，被关着的时候可没办法帮你。”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魔女拔高了声调，“我原本以为能解决的，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解决的。”
魔女放缓了语速：“但是她死了，我唯一的朋友，败给了时间。”
“……”
是在卖惨博取他的同情心吗？
刻薄的攻击哽在咽喉，伊恩最终选择沉默以对。
“成为自由民，需要多少战绩呢？”
布妮儿重新挂起了笑容，仿佛先前述说的经历不是出自她之口，比起善变的天，魔女千变万化的神态更让人忌惮。
“对于我来说，是无穷。”伊恩怅然，“哪怕是斩杀迷宫主，他们也只会留下细沙般的奖赏。”
布妮儿点评道：“你是最好的工具，换作是我也不会放手。”
伊恩道：“援助，欢迎，挖苦，不欢迎。”
“这样也行不通吗？嗯……那就给你一点补偿吧。”
在布妮儿话音落下的瞬间，伊恩架起沉重的巨武。
圆规形状的机杖的长短脚紧紧并拢，延展的精钢羽壳像是护盾一般，将伊恩大半的身子挡住。
肌肉紧绷，呼吸急促。
伊恩躲在巨型武器的后方，探出头死死盯住魔女的全身。
“你在做什么？”
“你想用那根东西扎我吧？我可不会再中招。”
伊恩仍然记得那个夜晚，眼前的魔女说着‘给你个小礼物’后，用粗大的水晶柱贯穿了他的胸膛。
“哈哈哈哈……”
魔女顿时笑出声。
漆黑羽膀的尖端恰到好处地遮住她的嘴唇，在羽翅之下，她露出洁白端正的牙齿，不顾体面地笑着。
“胆小的家伙，这次不一样，对你应该有用。”
布妮儿伸手到裙撑撑起的蓬松长裙，透过裙侧的开口，在长裙下系在大腿上的口袋中摸索。
“送给你，我们和好吧。”
她掏出一个小号砖头，递给伊恩。
“这是？”
伊恩谨慎地接过魔女递来的方块。
【不明朗的黄昏(英雄级)：？？？？】
游戏系统提供的物品介绍模糊不清。
小号的砖头，外层裹着一层忧郁的深蓝软垫，主体被分为两个部分，下部分是阵列排布的按键，上部分是漆黑的光滑镜面。
光滑的镜面之上，烙印在外壳的‘NOKIA’的白色字样极为醒目。
伊恩念出神秘文字的音节：“诺基亚……”
布妮儿惊讶道：“你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真是让人吃惊。”
伊恩长摁开机的按键，漆黑的屏幕亮起白光。
“它在我的家乡还挺常见的。”
诺基亚开机之后，并没有进入伊恩熟悉的界面，而是停留在一个纯白背景的界面。
纯白的界面上，黑色的竖杠不断闪动。
这是文本的输入提示，伊恩做出判断。
但无论如何按下按键，纯白的界面没有任何变化。
伊恩朝着魔女询问：“它是什么？”
连圆规都能改造成杀伤的巨型兵器，‘诺基亚’拥有其他的作用，他可一点不意外。
布妮儿介绍道：“不明朗的黄昏，时渊的宝物，一个相当有意思的玩具。”
魔女的无心之言，引起了伊恩的惊异。
英雄级的物品，居然只是她口中的玩具，这个家伙，究竟是怎样的实力？！
伊恩故作镇定：“我更在意它的用处。”
“它能读取人的心声！”
布妮儿将大拇指和食指摆成直角，两只手掌的直角合拢成一个方框。
紫魅的眼眸穿过手掌方框，扬起四十五度角，对准满脸疑惑的伊恩。
“像这样，用它对准别人，就能读取到对方的内心哦。”
伊恩倒吸一口凉气。
恐怖如斯。
小小的诺基亚竟有如此神力，是他看走了眼。
“但是……”布妮儿拉长尾音，迟迟不把话讲述清楚。
她的意思很明显：想知道她的心声，就使用这个小玩具吧。
伊恩按照操作指南，把诺基亚对准面前的魔女。
诺基亚的屏幕终于发生了变化。
【：无礼貌的男人完全不懂得礼仪吗光明正大地窥探淑女的内心真是糟糕下流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这么饥渴吗一天到晚对着淑女的身体胡乱】
伊恩面无表情地熄灭屏幕，看向满脸揶揄的魔女。
“怎么样？”布妮儿的笑容不加掩饰。
伊恩评价道：“很奇妙。”
“不好意思，有件事忘记说了。”布妮儿歪着头，“它是有副作用的。”
这次魔女没有再卖关子：
“等价交换，窥视他人内心之人，其内心不得隐藏。
“一旦使用这个玩具，使用者在一段时间内必须保持内心的赤裸。”
紫色惑雾徐徐浮现在魔女的身后，当惑雾散去，魔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纯净无瑕的小修女。
不过是换了身衣服，布妮儿的气质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修女的长袍包裹着她玲珑的小身子，神圣的十字架恰好落到胸前，被撑起诱人的弧度。
纯洁而神圣，端庄而素雅。
她小跑两步到伊恩的身前，俏脸含羞，低着头不敢抬起。
“恶械，布妮儿很想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她的声音纯净空灵，饱含的羞怯让人心动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