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圆桌厅堂。
因阳光无法抵达,被耀眼的魔力光照亮的殿堂。
优雅的占星师说道:“杀死恶械,这就是我的委托。”
“哈哈。”对面的告死鸟爆发出爽朗的大笑,眼角甚至漫出了泪滴:“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柔软的山峰随地壳而晃动。
笑了一阵,告死鸟扯过餐巾擦拭眼睛的泪花和嘴角的油渍,又呼呼喘了两口气。
紧接着,把餐巾拍在圆桌,发出巨龙般的咆哮:
“我杀恶械?别把其他人当傻子啊,混账!”
“咦咦……”一旁的杂鱼被陡然的发难惊吓,心脏一紧昏倒在地。
咔嚓。
坚硬的圆桌隐隐裂开,裂痕蔓延到占星师的身前。
“我见过那家伙。”告死鸟似乎恢复了冷静,缓缓说道:“在他刚被抓起来的时候,记不清多少条锁链绑在身上,被牵着游街示众。”
“那时的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她按着眉头,双**叠放在圆桌上,“匪夷所思,当时我后退了半步,一个很恐怖的家伙。”
占星师笑道:“你的消息过时了,恶械已经成了自由民。”
“你在耍我吗?!混账!”
告死鸟瞬间发飙,抓起没舔干净的鸡骨头奋力一投。
鸡骨头破空而来。
撞在占星师的魔力护盾。
啪叽。
鸡骨头碎成齑粉。
占星师信誓旦旦:“不会失败,顺利拿下人头,你会得到无比丰厚的报酬。”
“哼,说说看。”
告死鸟落座,先前的愤怒还残留在摇曳的高马尾上。
其实按照她的暴脾气,早冲上去把人按着打了。
可是今天的访客有点特殊,占星师和强壮的兽人,两人都是无可置疑的A级。
若是占星师独自一人好办,因为这家伙是城市A级里出名的弱鸡,但他今天的同伴看起来可不好惹。
于是告死鸟打消了用人肉沙包出气的念头。
她招手唤来一个小弟。
“咕哈!”
一记干脆利落的腹交拳,小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稍稍发泄了怒气后,告死鸟坐直了身子。
占星师抿了一口清茶,询问道:“你对恶械有什么想法?”
告死鸟闻言,连连摆手:“想法?不不,我才没有想法!那个男人是很不错,相貌啊身材啊,还有眼神都很合我的胃口,但但……”
一个小弟壮胆,凑到告死鸟的耳边轻声提醒:“大姐头,我觉得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嗯?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不出所料,告死鸟又是一阵怒吼,噼里啪啦的,不知多少餐具遭殃。
占星师和伊恩只是默默等待,谁也没有去触那头雌豹的霉头。
一通打砸过后,告死鸟的暴躁稍减,咬牙说道:“恶械是个人物,单对单……我没有把握。”
“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占星师的金蟒蛇面具在灯光下无比炫目,“我们为你准备了同伴。”
“是谁?”
“我,他。”占星师指向伊恩,“还有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冒险者。”
告死鸟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片刻后,她问道:“冒险者?不会是那个突击者吧。”
“就是他,突击者雷奇·阿萨尔特。”占星师点头。
“喂喂,别开玩笑了。”
告死鸟一脸‘你在耍我’表情:
“我在酒馆见过那小子一次,瞧他的身体不错就凑上去喝了一壶,哪曾想,小子听了我的身份就要拔剑砍人呢。”
“现在你要我和他一起?!”告死鸟大叫道。
“大姐头误会了,一起行动的只有我们三人。”
占星师平缓的语调如细雨,安抚暴躁的高挑女性。
“那,那还差不多。”告死鸟挠挠头,赤红的秀发被抓成凌乱的鸡窝。
她将大拇指含在嘴巴,嘴巴细微蠕动,啃食着新生不久的指甲。
“唔唔……”
边啃边发出诡异的声音。
啃手指的习惯是幼时养成的,她陷入思考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把手指送到嘴边。
【暗杀恶械】
一如往常的委托,内容没有半点的新意。
与那些没劲的委托比起来,这份委托多了些挑战性。
恶械的罪行,在经历裁决之所的审判之后,闹得沸沸扬扬,风声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从事暗杀行业多年,她信奉着一个真理:再强大的人物都有弱点。
借助弱点破开缝隙,在缝隙填充火药炸开绚丽的焰火,这正是她的行事风格。
当然,只有面对强者的时候才奉行这一套理论。
弱者调查清楚背景和靠山,随意打杀便好。
此次委托的目标—恶械,属于强者,需要提起十二分精气对待的强者。
有些棘手,不,是非常非常棘手。
找不到弱点。
情报中的恶械,一个纯粹的疯子。
欲望也好感情也罢,恶械就像个无缝的蛋。
只凭自己是杀不掉这家伙的。
告死鸟在整理好情报后,便对此深信不疑。
但如果,如果拥有比他更强大的实力。
就能像锤子把蛋壳砸个稀巴烂。
如果是那个弱鸡骗子、兽人、没脑子的冒险者再加上自己……
“唔唔……”
在告死鸟把手指啃个遍后,朗声道:“好啊,我接下委托,但要先给我一半的报酬。”
“没问题。”
出乎伊恩的预料,占星师爽快同意了不合理的要求。
清点好占星师递来的财物,告死鸟点头说道:“契约成立。”
“好耶!大姐头又要到饭了兄弟们。”
“大姐头英明!”
“呜呼!这个月又能干到虚脱了。”
在告死鸟同意之后,殿堂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老鼠们不像话的表现一下子把头头激怒,告死鸟怒吼道:
“吵死了!滚滚,不想吃拳头的给我滚出去。”
“可是大姐头我们不放心……”
“别废话,出去!”
在告死鸟的威逼下,围绕圆桌的老鼠们一个个离开殿堂。
清理场面后,告死鸟走在圆桌上,来到占星师和伊恩的身前,修长的双腿随性盘起,大刺刺坐在圆桌上。
占星师摊开手掌,幽光一闪,一层隔音结界便布置完成。
“希望你说得是真的。”
赶走了闹哄哄的老鼠,告死鸟的表情反而阴沉下来,不复先前的爽朗大气。
易怒易爆是她的表演,但也难说现在展露的是她的本性。
伊恩从来没把告死鸟当作单纯的老鼠头子,制霸一座城市的地下世界,她的本领可不会简单得让人发笑。
占星师是谈话的主导者,变戏法般把幽蓝的水晶球摆上台面,轻挥手臂,水晶球便明亮起来。
“恶械进时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多一个月就会返回。”
占星师看着幽蓝的水晶球,缓缓说道。
伊恩此行的任务是护卫,奥法王并没有告知过多的信息。
就连要暗杀恶械一事,也是几分钟前才得知。
因此他暂时不打算多嘴。
“你们背后的人有些着急。”
说话的人是告死鸟,带着不善的嘲弄。
占星师说道:“不劳费心,事情由我来安排,你只需要照着命令行动。”
告死鸟挑起半边眉毛:“如果失败也会支付报酬,那我无所谓,要是不支付,呵呵。”
她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毕竟不是寄人篱下的可怜,告死鸟不需要为区区财物赔上性命。
波光盈盈的眼眸看向沉默的伊恩:
“喂,兽人,你和这个骗子同一个主人?”
伊恩瞥了暗送秋波的女郎一眼,没有接话。
“切,没劲。”
告死鸟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兽人的气味比下水道还恶臭。
“大姐头最好别去靠近它。”占星师轻笑道:“它应该还对恶械抱有好感。”
他指的是在裁决之所门前,偶遇伊恩一事。
告死鸟闻言拉开了距离:“这玩笑不好笑,我不想背后被捅刀。”
“不需要担心。”占星师清秀的黑短发被微风折弯,“我的主人把它训得很乖,一只能打的乖狗狗。”
告死鸟说道:“那就好。”
“对了,还有另一个委托。”
占星师递给告死鸟一张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