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正常安稳的觉了。
希文留在房间中的气息太过浓厚密集。
她尝试着去无视它却做不到。
只要呼吸便会不可避免地闻到。
那股让她心里不适却又让她的身体下意识去亲近的气息。
龙王的味道。
她体内属于希文的血在作祟。
每过一刻她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鳞片也从最初柔软如果冻的状态开始变得坚硬。
她离人类越来越远了。
她开始害怕，也许某一天她也会跟希文一样。
忘记自己曾经的身份，或者说并不是忘记。
而是不再在意。
她绝对不要，她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是为了王国。
这或许很奇怪，很不正常。
但就是如此。
成为巨龙，对于其他人而言趋之若鹜的愿望。
在她看来却是完全不必要的。
她只是一心为了王国，只是为了它。
只是希望当她的生命走到尽头时王国会比今日更加强盛。
她不想看到自己背道而驰。
伊琳在希文的床上坐起，双眼下意识瞟过房间中的装饰品。
那些金子或者什么做成的装饰没有丝毫的实用价值，只是好看而已。
她本不应该感兴趣。
现在却觉得它们是那么顺眼。
龙族对宝物的贪婪吗？
自己已经开始了吗。
她下床，注意到双脚踩到的透明液体。
她一点也不意外，也一眼就通过那已经熟悉的粘稠透明度认出了它。
“诶，好歹擦干净啊”
伊琳使用水魔法移去了水渍。
不得不说，这位龙族王者的繁殖欲真得很强啊。
说到这，其实伊琳现在非常好奇希文或者说艾尔的状态。
她明明非常残虐，能够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似乎是一个对待谁都能心狠手辣的家伙。
可她又确实偶尔会露出称得上温柔和善的样子。
无论是之前为了欺骗自己而做出的表演还是现在。
她确实会对陌生人施以援手。
希文的内心里一定非常混乱。
这也许是自己的机会，趁着还有残留的艾尔在里面。
自己还有机会博得她的同情和怜悯。
尽管可能性非常渺小。
“你醒了？睡得好吗？”
已经刻入骨髓的恐怖女声让伊琳身体猛地一转。
希文打开房门，刚刚走入其中。
“不错吧，你的床挺软的，我还以为巨龙应该都是倾向于以龙形休眠的”
“是这样没错，我才是那个特别的”
“这样嘛”
这也算是残留的人性吗。
“睡了一觉，清醒了不少吧，无论你还是我都是”
“怎么了？”
希文看起来又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她的双眼褪去狂暴的红色。
高贵的金色虽然有点不近人情的意味但也比那血一样的颜色好了太多。
她身上的气质大变，似乎是从那疯狂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你我互杀一次，表面上是扯平了”
“扯平，了？”
“是这样，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率会直接跟你说我们已经两清了，今后再无瓜葛可以重新开始”
“那现在？”
“现在？生命本来就不是可以一换一的东西，我所承受过的痛苦也同样不是，而这些，也许你永远也还不完了”
伊琳下意识吞咽口水。
这话可能意味着往后的人生哦不，龙生她将再也无法离开希文的身边。
只能当狗当宠物或者禁脔那样卑微地活下去。
而体内流淌着对方血的她绝对再无反抗的可能。
那真是对她而言无比灰暗绝望的未来。
“我真的没办法还清了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艾尔”
“等等”
希文推手，她按住伊琳的锁骨轻推出，金色的竖瞳中露出一丝气愤。
“别再打什么感情牌了，如果你不想触怒我的话”
“对不起，希文”
“你知道的，那群单拿出来一个的年纪就上千的长老们迫切地希望我可以整个蛋出来给他们看看”
伊琳脸上滴下冷汗，她希望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虽然我们都是雌性，但在精灵族这是有办法的，记得我说的吗？取悦我，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头”
“我……我还是个人类，现在还是”
“你迟早会不是的，我身上的味道好闻吗？”
希文的提醒让伊琳下意识地吸了两口气。
香甜诱惑的气息如同某种毒药让她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
“习惯就好，这是你正在改变的特征，用不了太久，你的转化就会彻底结束，到那时，我们间本就脆弱的间隔将会完全消失”
“我……我明白了”
伊琳其实很想要拒绝，她不想成为什么生育机器。
然而她现在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再糟糕的事她也只能先答应了。
“同为雌性，真的可以吗？”
“这十年间的经历让我明白，这当真是个风趣神奇的世界，能，确实能，虽然不知道在我们身上的效果怎么样，而且顺带我还能去那里见见我们的一个老朋友呢”
“……”
“好了新生儿，开心点，你可是龙王中意的孩子，什么关系户用在你身上都根本不够形容的，给”
“这是？”
希文拿出一块石头塞在了伊琳的手上。
鬼使神差地，伊琳居然觉得那块石头散发出了美食般的诱惑力。
虽然并不强烈，但确实存在。
“吃吧，多吃点才能长大哦”
“……好”
伊琳奋不顾身地一咬。
“嘎查”
她的牙齿碎了。
“别害怕哦，正常，毕竟你还没有换牙呢，人类的牙齿怎么可能啃得动石头”
“那我怎么吃”
“我帮你吧，可怜的小家伙”
“能不能别用那么肉麻的称呼叫我”
“好吧，伊琳”
希文拿走坚硬的矿石，放在手心中，随后手掌握紧。
伊琳只听到一堆硬物破碎的声音。
希文再张开手便只剩下一堆粉末了。
真是恐怖的力量。
她可能比过去更强了。
伊琳下定决心一定要调查一下希文现在的身世。
“精灵王国的那位，你打算怎么做？跟我一样吗？”
说话的时候伊琳撇开了视线，她生怕自己恐惧的视线又让希文变得亢奋起来。
“她与你不同呢，那么当然也得换种方法”
看向远方的同时，那双金色的竖瞳变得更不含人情起来。
这让伊琳泛起鸡皮疙瘩。
也是，比起自己，那个家伙要强得多。
自己只是她复仇道路上的一个小石子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