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希文从床上爬起，她未着片缕，身旁躺着已经熟睡的伊琳。
她下意识地为伊琳盖好被子，然后起身离开。
她来到阳台，任由高空中寒冷的风吹在她的身上。
“呃，拜托，正常点吧”
她原本以为自从对伊琳的复仇暂时结束。
她应该能恢复正常，恢复清醒了。
望着自己那金色高贵的竖瞳，她也确实以为是如此。
但可惜，之前的种种，毫不加拘束的放纵都似乎让自己离曾经的艾尔更加遥远了些。
她并不留念那个身份，只是自然而然地被他过去的光芒吸引。
伊琳在被改变，她也一样。
只不过她的改变是看不到的。
自己看得很透。
过去的艾尔大概不会生出如此强烈的复仇渴望，他最多只会砍下仇人的头颅，然后便不会再给予一眼多余的目光。
而现在的她想要更多，她不仅要对方承受她承受过的痛苦，还要亲眼看着她们被折磨的样子，并以此为乐趣。
这很不正常，对于过去的自己。
但在现在，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
或许她应该退而求其次，既然当不了守序善良，那至少当个什么守序邪恶？
折磨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自己的目标只有那些仇人。
那自己是在干嘛，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肮脏欲望。
为什么还如此别扭。
无所谓，痛苦是她们给自己带来的，现在只是以眼还眼罢了。
翠玲·青木。
呵，半精灵小屁孩。
当年还那么崇拜我呢，结果明明知道伊琳的计划却也不打算阻止，只是在之后分了杯羹。
我还真是被她们当成宝库了啊，被狠狠地爆了金币。
希文转身，背靠阳台的扶手，白色的长发在夜空中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她抬起手，却又放下。
自己真是要裂开了。
是的，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时候。
我知道我的脑子里本质上有两个人，或者说有过两个人。
只是我和她早已经融为一体，无法再分割。
我是她，她也是我。
我影响着她，我也在影响着她。
我早已经不是艾尔，但也不是那个希文·维塔尼亚。
至少我不希望我是。
她的那股仇恨，太过于深刻。
最终表现在了我的身上。
我花了十年好不容易让她对我的影响减弱，现在仅仅只是完成了一次复仇。
那股滚烫的恨意又要喷发了吗？
或许自己应该收手。
毕竟只有伊琳是主犯。
而自己已经杀死了她一次，让她感受到了背叛和疼痛。
未来她也将继续作为自己的所有物。
也许自己应该放下这场复仇。
让自己的仇恨，以及希文·维塔尼亚的仇恨都就此终结。
希文望着黑夜，连眨眼都忘记了。
她的内心中在对抗着，当那天平倾覆之时，那位可怕的上古龙王就将再次降临这个世界。
呵，真是讽刺，那昔日意气风发的勇者居然变成了这种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毁掉世界的怪物。
圣剑，为什么不抛弃我，为什么依然认可我，我还配吗？
我已经与那怪物无异，我的行为让人作呕。
我曾经为了别人而杀戮，现在就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一己私欲。
啊，果然。
自己忍受不了。
我沦落到如此境地。
凭什么始作俑者们还可以轻松地谈笑风生。
金色的瞳孔散发出凛冽，希文白眉皱起，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已然变得扭曲。
死一次就行了？死一次就能了结与自己的恩怨？
哪有这么美好的事，伊琳。
“醒醒！”
“？怎么了？呃！”
伊琳刚醒，就看到希文的尾巴伸出紧紧地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
“取悦我，伊琳，用你的惨叫和痛苦”
“呃呃！”
你倒是松开啊！
伊琳心想，气管被掐住她怎么叫啊。
“你心里在想着别的，伊琳，也许我应该现在就去将你心爱的王国移为平地，好让你再也记不住我以外的任何人”
“不要”
这一次，希文是认真的，她不再是放狠话，而是真的想要用一整个王国的生命来换取伊琳最诚挚的绝望。
“嗯？”
她手上的纳戒突然闪出光芒，圣剑出现并发出对她现在而言已经不再温暖和轻松的光。
圣剑的剑锋第一次对准了它的主人。
希文震惊，她没想到陪伴自己最久的伙伴居然也会对她刀剑相向。
剑锋刺出，指向她。
身体的下意识举动让白色的龙鳞浮出，形成铠甲。
但最后，那些鳞片又自主消失了。
看着刺出的圣剑，希文突然有些释然，也彻底清醒了。
也许这样就挺好，很高兴看到圣剑依然贯彻着自己的正义。
就让我这怪物，死吧。
这是勇者艾尔最后的愿望了。
我好痛苦，却又快乐着，因此更加痛苦。
老伙计，赐予我解脱吧。
让那头恶龙，与我一起。
希文看见了，剑锋，那尖锐的末端，在自己的视野中越来越近。
真是意外，居然不会痛，谢谢你了老伙计，这轻松的死亡也挺不错。
嗯？不，我没死？
希文再次睁开眼，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些一直以来侵扰着她的邪念居然也变轻了。
“呼！呼！呼！”
她松开伊琳，后者掉落在地，正大口呼吸着。
我明白了，谢谢了，老伙计，十年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又只是自己了。
虽然不知道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但现在，我的确可以说，那曾经的勇者，她回来了。
“醒醒，伊琳”
“别！别杀我！我这就叫！这就叫！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不用了”
“什么？”
“不用了，我回来了，虽然可能只是片刻”
希文拉起伊琳，做了一件之前没做过的事。
她吻了她。
温柔的，并不粗暴的吻。
伊琳的大脑突然空白，因为这感觉实在太遥远了，上一次恐怕还是十年以前了。
是他吗？
吻结束了。
PS:圣剑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希文心中的邪念哦，暂时- =͟͟͞͞ =͟͟͞͞ ﾍ( ´Д`)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