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这……这……”
“她自杀了?为什么?”
在那摇曳的叶片下,日光从林中好不容易找到的无遮挡处。
光芒投射于此,地面上拉出她的阴影。
她又一次拿起了圣剑,终结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又这么轻易地将我抛弃了”
明明她死了,对自己是好事。
自己又自由了,得到更强的力量更悠久的寿命也不必再担心她的暴虐无常。
但为什么感觉,这么,帐然若失。
就跟十年前,他选择离开时一样。
不要,不要。
“这家伙?算是畏罪自杀了?”
翠玲靠近希文的身体,她原本是想直接抬起一脚把她踹倒的。
但等到她真正靠近时却突然收手了。
她右手抬起遮住眼前,那股光芒如此刺眼,真的只是日光吗。
她再看向希文,她周围的气息完全改变了。
不再弥漫着那股戾气和邪恶,而是被她熟悉的东西所代替,她以为已经再也看不到的东西。
她看向她双手握持住的剑柄。
希文·维塔尼亚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双手握持过武器。
她傲慢狂妄,从来没有双手拿起武器真正地认真对付过敌人。
但有一个人,他从来不会低估对手,永远以全力对付着任何看似弱小的敌人。
那是他的握剑姿态。
她确定,完全确定。
毕竟这样子握着那把圣剑的手曾经在她的面前拯救过无数生命。
她退后开来,双眼不自觉地睁大,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圣剑被她自己握起刺穿了她自己的心脏。
这是她自己所做,完全由她自己所决定的行为。
那位龙王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她还在等着继续她的复仇呢。
但,如果是他的话。
就也不奇怪了。
似乎。
“是他吗?”
“开什么玩笑”
“这种时候,你活过来了?”
“这种时候?”
“难道现在你要告诉我”
“你真的就在这?”
“就在这具身体里?”
“开玩笑的吧……不可能吧”
翠玲继续退后,直到她的背顶到树干。
不可能,她不相信。
但如果,真的是如此。
就算是她也能几乎全部理解了。
艾尔与那该死的龙王合而为一,从身到心,连思想也完完全全融为了一体。
她们互相影响着。
为了自己所想都想要彻底地胜过对方。
这场拔河持续了十年以上。
之前都是那龙王胜利了。
所以她变得邪恶。
但这一次,他赢了。
而他毫不犹豫就自杀了?
只为了将那魔头彻底地带离这个世界?
再次让那把圣剑认可的人不是别人。
只能是他自己。
不能吧,你怎么能这样。
我错了好吧,我们都该死,今晚我会自己乖乖地去你床上等你的,做什么都行。
这一定只是那该死的家伙弄出来恶心我们的对吧。
其实你根本没死,只是在那里伪装着等我们上当对吧。
我就知道,你这该死的畜生天天就想着瑟瑟和捉弄我们玩弄人心和生命。
我就知道。
我已经被你整到了,别这样了好吧。
那身白衣依旧平静着,没有动作。
她的白鳞依旧光耀,圣剑依旧锋锐。
微风吹动她的白发带出唯一的活动。
她就那样双膝跪在林间唯一的日光下,双手紧握圣剑,锋锐的剑锋刺破她的身体。
那双眼是如此平静。
“回来了吗?”
“真的是你?”
“太好了”
伊琳踏进日光下,她下蹲拥抱住希文的身体,尽量侧开她胸前的圣剑。
她感觉自己真是奇怪。
明明她没有任何回应,任何表情和声音。
但仅仅只是看了眼她的样子,那圣洁高贵的人格,她便已经知道是他。
如果说以前只是帐然若失,那这回。
她真的失去他了,永远。
她这么爱他。
所以才愿意做她的奴仆。
所以才无法接受他选择离开。
原来,她最爱的是他。
难怪她甚至已经不再在意王国。
所谓的将王国当做自己心里的唯一第一,原来也不过是她过度伤心憎恨自己后找的救命稻草。
只有她全心全意地思考,投入工作,为王国着想。
她才能忘却那股感情。
她忘了太久,大脑也不希望她记起来。
但现在,她全回忆起来了。
然而,她恐怕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她的爱人,她爱而不得的人。
已经离开了。
她那愚蠢的行径终于在十年后迎来了真正的惩罚。
她想喊出来,却泣不成声。
他们之间曾经有那么多美好。
现在却已经全部被她自己撕碎了。
到头来,她已经连她的奴仆都当不成了。
看着她的尸体发呆。
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吗?
悔不当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他最后还是做出了和当初的法尔娜斯一模一样的决定。
“回来吧,别丢下我一个人”
(啜泣声)
“我犯了那么多错误,那么对不起你”
“求求你,回来吧”
“回来看着我受该受的罚,该受的罪”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我爱你”
翠玲依旧硬摆着那副臭脸,尽管她根本掩饰不住眉宇间的惊颤。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死的是她!那个就该死的龙王!”
“他一定还在的,一定!就在这!”
翠玲咆哮着自己的心声,一抹猩红沾染上她的瞳孔。
她原本收起的翅膀长尾再次伸出。
“我就知道他果然没死!哈哈哈!果然没有!”
“看吧!还好我自始至终也没有彻底屈服那狗东西”
“我还和以前一样,艾尔”
“快点醒醒!那跟那该死的狗龙王一样不是人的天翼族家伙们还等着我们收拾呢”
“我们还要拿回法尔娜斯的遗骸呢”
“你要躺一辈子?!”
“给老娘TM醒醒!!!”
翠绿色的狂暴能量炸裂而出,爆风中翠玲现出真身。
她张口怒吼,声浪让整个树林都开始脉动起来。
她挥动双翼,甩动长尾。
喷出的吐息几乎将一片树林夷为平地。
她的瞳孔完全转为血色,已然成为了毫无理智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