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咬下去吗?
以自己可以轻易啃碎矿石的牙口来讲。
撕开她的皮肤,咬断她的动脉绝对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只要咬下去。
就结束了。
她的生命。
还有我的犹豫。
然后,我就可以对那具美妙的还散发着温度的躯体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这好吗?
这太好,太棒了。
为什么要拒绝。
你可以释放自己积攒已久的欲望。
不必再隐瞒,不必再压抑。
你很想要,我很需要。
她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无亲无故。
就算是她们俩,应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她就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行动。
她们也许会惩罚你,但也仅此而已了。
结束后你依旧可以潇洒,依旧可以狩猎更多的渴望。
所以,没错。
显然,根本没有什么外在因素可以阻止你。
而她也已经将自己送了上来。
那么,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为什么要。
我究竟为什么。
选择了拒绝。
法尔娜洁的脸颊上滴下液体,浸入希文的胸襟。
她口中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努力而又机械式地将自己的脖颈以丝毫不顾的方式硬往希文的口前挤。
那液体顺着希文的脸颊流下。
滑入她的口中。
咸的。
她突然想到。
人们总说,一个真正不想活了的人不会找任何人帮他完成自杀。
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因为这个世界早已经没了任何他牵挂的人和物。
他只会默默并且干脆地死去。
而任何的自杀宣告。
在公共场合自杀。
祈求他人帮助完成。
都是在求救。
是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光。
她哭了。
眼泪花了她的脸。
她真的好悲伤。
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而言。
这太残酷,太沉重了。
在这早已经算不上家的地方。
她没有亲人,没有什么朋友。
被如此对待,让她心碎的真相却到来的如此突然。
在她本来最充满希望的时候。
好热。
希文的胸口突然变得滚烫无比。
是那不明的晶体在发烫。
还是她那重新点燃的心呢。
她那不太聪明的脑袋瓜真地花了太久了。
在这与自我的撕扯挣扎中。
她从来不是注定胜利或者失败的命定之人。
在她注视着法尔娜洁的时候。
她并未注意到。
她眼中那被猩红所环绕的如星星之火般微小的金色正在亮起。
即便只是无比微弱的光芒。
“勇敢点!”
真正高洁的灵魂是无法被改变的。
即便对手是覆盖了上万年执念的徘徊恶灵。
纯白的女子轻声推开面前的少女,脸上那流淌的,真的只是对方的泪水吗。
“我明白!我都明白!”
“凭什么你都已经经历了这样的悲惨还要留在这个糟糕的世界”
“已经没有人关心你,已经没有人爱你”
“我来!”
“呵?!”
一米七多身高的希文起身抱住了矮她半头的法尔娜洁,她双手紧紧搂住对方。
双臂之用力,甚至让法尔娜洁感觉到不适。
“你的姐姐不在了!这里没有任何你的亲人,同胞,伙伴”
“但有我”
“我之前都不认识你,真的”
“我可能是摔到脑子了吧,总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我想起来了!”
“怎么能够见死不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显然,希文突然的举动让法尔娜洁受到巨大的冲击。
“难道就因为我可能做不到!就连做都不去做了吗!”
“就连试都不去试了吗”
“对不起……法尔娜洁……对不起……”
“我都看到了……看到了……”
夹杂在啜泣中的,是愧疚吗。
“我却选择了……选择了……”
“你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你只是为了其他人而选择出手相助”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待你……”
希文捂紧了法尔娜洁,任凭她的眼泪打湿她的胸口。
“呵,呵呵”
法尔娜洁先是歇斯底里地轻笑起。
那轻佻的笑声像是在嘲笑希文。
也更像是在嘲笑她自己。
然后,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几乎失去控制。
她越是大口呼吸,越是感到窒息。
“杀了我!”
“我求你了,巨龙小姐”
“我需要,我想要这个”
“请帮帮我,帮帮我……”
“我……我自己做不到……”
她的声音颤抖如簧,似乎下一秒就将断绝。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来晚了!”
“对不起……”
巨龙强健的身体,此刻却也是一样脆弱地抖如筛糠。
不舍,同情,愧疚万分。
越是思考这些情感便越是强烈到无法忽略。
自己曾经有机会救她。
让她少受点苦难。
比起她的这幅惨状。
自己可能遭遇的后果又算什么呢。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仅仅用了几句根本没有任何重量的话就将自己的所有恶行都修饰成没有关系的所谓无伤大雅的举动。
区区几句话,就将所有的罪恶都正面化,无罪化。
我想要,哪怕只是用这具身体那微不足道的弱小力量。
我也想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