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伦希尔
伊尔梅里斯之海中的国度
赛已经默认了对亚利姆的失败，但人鱼国王会战斗到底。
海面之上的部分已经被亚利姆丛林洪流般的军队完全掌握，现在，特伦希尔上万人鱼战士漂浮在浅海，等待着敌人最后的碾压。
赛穿过不平静的海面，注视着阴暗的天空。
他不知道云层以上——亚利姆会不会在那，现在他想的，只是飞到最高处，向下好好地最后看一眼自己的王国。
海洋的士兵们默默目送着他们的国王，直到他消失在视线的彼端。
随后便是完全的平静，浅海之中的上万身影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二十秒之后——
一道影子穿破云层，无力的身形掉落下来。
是国王——赛从天空之上坠落了。
凶手是谁？
士兵们没有慌乱，整齐有序的队列浮出水面，寻找着四周可能存在的敌人。
赛的身躯落入海面，溅起巨大的水花。一个六米左右的贝壳在海域慢慢显出身影，它张开扇贝，将国王的躯体包含在内。
士兵们举起武器，伸向天空。
他们已经准备好面对云层之后可能存在的百万大军，哪怕是死，也要用自己的血染红这片海域。
但是——云层缓缓散开之后，情况似乎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只有一个人影立于苍穹。
“只有一个?”
“那……是个小孩?”
人鱼士兵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人类幼女任由背后的淡蓝色长发飘动，闪耀着白色的光。
士兵中很快有人察觉到，这个女孩的样貌似乎和大法师永冻有几分相似。
不过无论如何察觉与推断，他们今天似乎都难逃一死。
她没有犹豫，挥动起手中的法杖，朱唇轻启：
“恐寒症——”
没有任何逃离的时间，也没有留给士兵们反应的时间，浅海的一大片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手持武器的士兵或怒吼或惊慌，千姿百态的身形都不再有任何其他动作，他们的生命被定格在这一刻。
因为，伊尔梅里斯之海的三分之一，在这个小女孩仅仅挥动一次魔杖的魔法之下，被冻结成了冰。
冻结速度之快，就连海浪的形状都被保留了下来。
赛错了，亚利姆要的不只是征服，而是一场屠杀。
丛林之王要杀死所有特伦希尔的士兵。
天空中女孩的身影慢慢淡去，光影再扭曲变化过后，另一个娇小的女孩出现。
她身穿红袍，面无表情，胸前的一个红宝石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没有再看下方那些无法反抗被冰冻的士兵们，只是专注地念着自己的咒语。
五秒后，伊尔梅里斯之海上闪出一个堪比太阳明亮的巨大火团。
它坠入冰海，刺眼的光芒使所有远方的注视者都陷入短暂失明。
声音，物质，存在……此刻在这里似乎都完全从世界抹去了。
光芒散去，一同消失的，还有被火团扫过的一切事物——
从此刻开始，特伦希尔与伊尔梅里斯之海不复存在。
而对于冻结海洋的始作俑者，她的视角却不是完完全全这样。
一天前，姜纹凭还在聆听着亚利姆讲述的故事，那些是游戏里传颂之物无法向她表达的细节。
亚利姆的眼睛仿佛有特殊的引力一般，一直抓着永寒的注意力。
那双眼和它的投影一样，能够吞噬思考。
故事不知讲述了多久，永寒已经完全陷入了呆滞，只是一味地消化着亚利姆所讲述的内容。
就连她的身体开始运动这件事永寒也没察觉到。
亚利姆眼睛的虚影完全遮盖了她的视线。身体、视觉与意识被互相切断，永寒能感觉到自己在动，却完全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
大脑的运作已经完全投入到理解亚利姆的讲述上了。
直到云层之上冰冷的风拂过永寒的脸颊，刺激的神经电流打断了她的思考。
遮蔽视线的眼睛在慢慢淡去。
永寒看清楚了，她明白了自己正在干着什么。
自己浮于海面的千米之上，轻轻地挥舞着容量法杖。
但身体与意识似乎依旧是被切断的状态，永寒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动作，完全无法制止自己的所作所为。
“喂?!等等，这片海域……这里是特伦希尔?”
“亚利姆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呃!我怎么控制不了动作了?”
姜纹凭的意识嘶吼着，但永寒的身体完全不为所动。她注视着某个突破海面飞升而来的身影，然后伸出法杖。
“不会吧，这个魔力流动的感觉……快停下来，我……你，你在干什么!”
永寒的这个身体自然是听不到来自意识的呐喊，绝学的光束无情地射出，洞穿了刚刚突破云层的赛。
“喂……假的吧？”
姜纹凭看着向下坠去的那道身影。
“那个是特伦希尔的国王?该死的，亚利姆不会拿我来灭绝海底王国了吧？”
这片海域还是逃不过游戏里那个被毁灭成沙漠的结局吗？
她无法停止这个身体的魔力运转，姜纹凭眼睁睁看着自己完成了恐寒症的施法。
随后突破散去的云层——
她看见，在自己的魔杖之下，
数万名人鱼姿态各异地被定格在某一刻，
那片海域已经变成了坚固的冰层，
一切都在逝去。
“我……我杀了他们?”
“不对，不可能!一定是亚利姆给我打下的幻觉……我、我是……”
永寒没给自己留下思考时间，混沌传送使她离开了海面。
视线再次模糊。
亚利姆的双眼又一次投映在永寒的眼前。
“别紧张，姜纹凭。”
“依照交易内容，我让你遗忘了部分讨论的内容……”
“作为交换，我会让你……”
姜纹凭瞪大双眼。
“我会让你回去。”
随着寻神者话语的结束，姜纹凭脑海里只剩下那双眼睛的投影。
这次的眼睛投影，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
阿萨福勒
大法师的住处。
永寒猛地从床上坐起，接着感受到一阵头晕。她微微扶着额头试图缓解不适。
“你醒了。”
守在床边的卡拉米缇扶住她的双肩。
“头好晕……”
永寒的声音有些含糊。
“别着急，你先缓缓……我去把你爸叫来。”
灾厄女巫起身，准备离开时却被永寒拉住了手。
永寒看着眼前的女巫，不知怎么，似乎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怎么了？”
灾厄重新俯下身捧起永寒的脸，与她对视。
永寒反应过来，是声音，还有外貌。
卡拉米缇好像……长大了?
依稀记得之前训练场对练时她还是个八九岁样子的小女孩，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女巫则是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卡拉米缇，我睡了多久？”
“从以前的海面回来，你已经沉睡了六年哦——亚利姆说你今天会醒，我就来守着你了。”
难怪。
亚利姆……嘶。
永寒想起来了。
“他人呢，我要见他!”
亚利姆说过，他会让自己回去。
代价似乎就是让她冻结海洋这件事。
“别急，我先叫你父亲，君主应该会来看你的。”
卡拉米缇轻摸永寒的头，随后缓缓起身离开。
“现在是什么情况？讨论的内容、亚利姆究竟让我忘了什么事……”
永寒放下扶着额头的手，直视前方。
床头的镜子反射着少女现在的脸庞。
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家伙。
病号服也无法阻挡十四岁身体散发的青春感，这具身体似乎已经开始发育，一些代表女性的曲线开始在永寒身材上展现。
永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前。
“现在才有变成女性的实感啊……”
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姜纹凭有一种错觉。
好像……自己真的回去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