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过了好几天,艾涅尔的身体才彻底恢复,返回陆地的事也提上日程。涅瑞斯挑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着艾涅尔向海面游去,到了女孩母亲家乡的海岸边,太阳才行至半空。
“艾涅尔,现在时间尚早,你要去的地方就在岸边的小镇中,不如你先回去和他们相见,夜晚时我们再一起看月夜?”涅瑞斯松开牵着女孩的手,轻轻地朝岸的方向推了推她。
“好,那你一定要在岸边等着我来啊!”艾涅尔向岸上跑去,回头边挥手边大声喊道。
傍晚时,涅瑞斯再次游到岸边,坐在远处礁石上等着女孩前来赴约,可直到天色将明,女孩的身影都从未出现过。
他想:“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将她绊住了,应该明晚就会来了。”涅瑞斯便向海底游去,等待下一个傍晚的到来。
艾涅尔这边,母亲的家人们看到她时十分兴奋,围着她不停询问最近的情况,听到她的遭遇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快速地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和两个女仆,嘱咐她回到房间好好休息。直到躺在房间洁净柔软的床上,艾涅尔那不安跳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开始计划起晚上与涅瑞斯的约定。
“天黑时我再偷偷出去赴约,免得大家发现人鱼的存在。”艾涅尔心中暗暗想着。
可当艾涅尔准备出门时,却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那两个女仆都会跟在她的身边,甚至在睡觉时间,门边都会有一个女仆在外随时待命,这样的结果就是直到天空将亮,艾涅尔都没找到溜走的时机。
“他们的担心未免也太重了,就好像怕我跑了一样……不对!”艾涅尔的直觉提醒她这样“全面”的保护背后可能藏着更深的秘密,她决定暂时留下来弄清原因。
于是艾涅尔开始假装乖顺,听从一切安排,没多久,艾涅尔身旁的女仆就逐渐放松对她的看管。一天,艾涅尔在客厅饮茶时,看到一位打扮华丽的陌生客人从玄关走进大厅,向楼上书房走去。
“最近的糕点老是这几样,我都吃腻了,去拿一些新的来吧。”艾涅尔摆了摆手,让身旁的女仆去厨房为她拿一些新的甜点来,等到女仆走远,艾涅尔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停在书房门前,侧耳努力听着里面的对话。
“请再相信我们一次吧,这次绝对符合您的要求。”房间里响起一道细弱谄媚的男声,“你确定他能够演好自己的角色?”又是一个硬朗沉郁的男声传来。
“我保证,您女儿那次是意外,都怪那男的太沉不住气了,不过,好在您和我最终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哼,这次让他把信息给我记熟了,再像上次一样,我保证你们什么都不会得到。”
艾涅尔还想继续听下去,但算着时间,女仆该回来了,她便迅速回到客厅坐下,等着女仆回来。“与母亲有关的事到底是什么?”艾涅尔在心中盘算起接下来的计划。
五六天后,艾涅尔和往常一样早起准备用餐,女仆却给她穿上了比平时精美繁复许多的礼服,还为她戴上珍贵美丽的全套首饰,艾涅尔对这一切感到疑惑和警惕,但当她下楼看到餐厅中的人时,她明白了这一切。
那位打扮华丽的陌生客人现在正坐在餐桌旁,满脸笑意地看着艾涅尔,他身旁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天鹅绒西服,打着同色系领带的青年男人。那男人端坐着,从容陶醉地和对面的人交谈,其他人的视线都转向艾涅尔时,他才转头看向她,随后起身靠近艾涅尔,向她问好。
“这人怎么穿的和我小时候画的理想型一模一样啊?不过这么看,我小时候的审美还挺中规中矩的。”艾涅尔微微弯了一下唇角,屈膝对男人行过礼后,便找了位置坐下。
艾涅尔和男人交换名字后,便不再开口,但男人总是提出一些话题想与艾涅尔交谈,神奇的是,男人提出的话题总是她喜欢或感兴趣的领域,甚至和她爱看同一本书,同一部电影。
尽管艾涅尔在餐桌上表现得十分冷淡,但在男人离开时,母亲的家人们依然热情地欢迎他再次来访,在男人走后,他们又围着艾涅尔不停询问对他的感觉,夸赞他的美德,让她多和他接触了解。
仔细回想小时候与母亲有关的一切,艾涅尔大概明白了这个家里可怕的真相以及母亲去世的原因。
每一场看似命中注定的邂逅都是量身定做的圈套,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发现,幸运地和理想恋人共度余生,而有些人不幸发现真相,在虚假与真实的混乱困顿中走向死亡。可幸与不幸,无人可定义,如果美好只是虚假,艾涅尔宁愿用力拥抱痛苦的真实。